“说话。”千星孛蹲**。他修长的手指用力掐住黑猫的骨架,猫骨头在地面上摩擦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在啼哭哀嚎。
黑猫的眼眶里突然滑出了一滴眼泪,接着是第二滴,那水光落入火焰很快就被蒸发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千星孛一怔,稍稍松开了些手上的力道,黑猫偏过头不知在看什么——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入眼的是一整片黑暗。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塌陷,千星孛默默叹气:“说吧,猫将军在哪儿,我不会让你太痛苦。”
“你杀了我吧,求你了。”黑猫的声音逐渐变大,接着猛地挣脱开来,朝着千星孛的手腕咬去。它已经癫狂了,分不清眼前这人是谁,脑中有一个声音大喊着:让他们死,让他们都死!
它的命没那么重要,即使是以命换命也帮不到男人,那不如换成别的方式。它想到很小的时候曾听老猫讲过猫蛊的故事,那时它缩在母亲的怀里,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母亲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的头,说着那都是假的。可老猫口中诡异的咒语却深深刻在了它的脑海中。
黑猫耐心地等到男人睡熟,爪子抓着垂落的床单顺利地爬了上去。它蹲坐在枕边,一边看着男人睡着却也没能放松的眉眼一边轻声地念出了那段记忆中的咒语。
“不能心软啊。”千星孛讥讽道:“现在我没有那么想让你死了,留着吧,陪我玩玩,嗯?”他一跃而起踏上横梁,左腿跪下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放了一支箭,那四支箭大力插入墙壁,带起了砂石。黑猫被困在中间,就像所有猫都做过的那样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跑。
黑猫成功侵入了男人的梦境。那梦是沼泽也是泥塘,是浓雾也是迷宫,黑猫走走停停,踩着梦境陷落的边缘终于找到了地图中央那个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不,或者说是男孩更为恰当。那男孩七八岁的模样,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了很久。黑猫停在距离男孩一米远的地方,犹豫着不敢向前。它能肯定这是男孩,却不敢肯定七八岁的对方能认出自己。
它没有信心。
“芝麻。”男孩抬头朝他伸出手,就像一开始的拯救那样。
黑猫低着头温柔蹭向男孩小小软软的掌心,喵,原来你在这里。
“芝麻。”男孩向前一扑,跪在地上把黑猫拉入了自己怀中,“芝麻,谢谢你,芝麻。”
那是一个太美太好的梦。
男人醒来时还在回味,然后下意识在黑暗中连续呼喊着黑猫的名字。黑猫从阳台的缝隙挤进来,每走一步,地板上都会留下一个染血的脚印。它似乎也回到了几年前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稳健有力,一步一步地走到男人面前讨要奖赏——
“滴答。”滴在地板上的是第一个祭品的血。
四支箭形成了一张金色的网,一点点收拢一点点靠近。黑猫犹如困兽,不顾疼痛往网上扑,挣扎着想要逃出去。
千星孛换了个姿势坐在横梁上,游刃有余地看着下方的黑猫。他手里还是那把会变形的扇子,只是这时候摇起来的扇子只带出一阵阵清爽的风。
男人折服在真实的金钱面前,男人的眼睛有了光。
只是黑猫不太明白,为什么重新振作起来的男人反而离自己远了。不再有固定的游戏时间,也不再伸手温柔抚弄过它的毛发。甚至在某一天,男人极其反常地为它准备了一笼子吱吱吱叫个不停的活老鼠。
“喵......”黑猫抗拒挤在一起的老鼠,撒着娇想要靠近对方。
男人是在害怕,声音都颤抖着把笼子横在了自己与黑猫之间:“你、你吃吧,这些老鼠都是干净的。我......查过了,养猫蛊是要奉上贡品的。”
黑猫歪了歪头,他是想要我吃吗?
男人抿着嘴,不说话。
那我就吃吧。
猫爪从笼子的缝隙伸了进去,随意拨弄了几下肥美的白老鼠。
“砰。”
门关了。
门外是男人深深的叹息。
*
环狗被那只猫弄得发了怒,它顾不上阵法不阵法、结界不结界,用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法和那猫撕斗。猫一直在它耳边尖声笑着,惹得它心烦。环狗大怒,找机会咬住猫的脖子甩了甩,突然那猫就不动了,化作一缕青烟飘了个干净。环狗带着身上被猫弄出来的伤痕,连滚带爬闯入庙中,只见庙中没有另一只黑猫,而千星孛站在高坛前,手里捧着三支已经点燃的香。
“这......”环狗猛地停住脚步,“先生,猫呢?”
“处理干净了。”千星孛将那三支香稳稳插进了高坛中堆积起来的厚厚香灰里,手指搓了搓。“你呢,应该没事吧?”他转过身看着环狗,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环狗点点头:“我没事,谢谢先生关心。”
“没事就好。”千星孛头也不回地往庙门走去,红烛依然摇曳,只是庙内更亮堂了一些。环狗跟在他身后,心里虽然奇怪却不敢多问,走几步就忍不住要再看看庙内的陈设。这还是它第一次来猫将军的地盘,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庙宇其实过于朴素了。没别的摆件或法器,空荡荡的透了月光。
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庙门。
环狗抬眼望去,发现挡在门口的正是之前不见踪影的猫将军。它心里一惊,视线又落到了对方盔甲上,腰腹部处有大片飞溅覆在其上的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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