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连笑攥着话筒不肯撒手。
传达室老爷子推开门出来了，毕竟就连笑这动静，他想听不着也难。老爷子是端着小凳出来的，他一开始也没往喝多了想。毕竟连笑从掏卡，拨电话，接电话，一套了流程行云流水，脸上也没飞点红，这谁看得出来啊。
然后，他就看着这天天来打电话的小孩，手里攥着话筒，在墙根那缩成了一团。
显然，电话那头的陶京也听着老爷子这动静了。
“笑笑，乖，把听筒递给传达室老爷子。”
“嗯。”
... ...
老爷子把凳往地上一搁，直接就去拽连笑手里的听筒。
然后，他被瞪了一眼。
连笑这话都听不明白的小孩，攥着那听筒，跟攥着宝贝儿一样。
老爷子没招了，只得凑近了去听。
“不好意思啊老爷子，”那头的陶京拔高了声，“劳您给家里小孩送上一下楼，给您添麻烦了，这孩子五栋301的。”
“嗯。”连笑还应呢。
给电话两头的这两位都给整得没了言语。
“行，知道了，没事儿”老爷子人其实挺好的，他还跟连笑玩拔河呢，“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啊。”
“那劳您跟他说一声，叫他明儿在学校等我，我直接带他回去。”
“嗯。”
“成，我先给你这撂了，”老爷子应了声，“你那一出声，这孩子就不带撒手的，咋还抢我听筒呢这。”
“撂了孩子，听筒还我。”
没等陶京再回应，老爷子一把按了挂机键。
听筒里只剩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连笑睁开了眼，他迷茫地看了看眼前的老爷子，又低头望了眼手里的话筒，直了就把听筒给丢了。
咔吧一声，砸在墙上。
老爷子心都在淌血。
这孩子真是倒霉催得啊！
连笑把脑袋埋膝头之间，不攥听筒了，也不言语了。
老爷子小心翼翼检查了下听筒同墙壁磕到的地儿，还成，没留痕迹，他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瞅着这团他墙根前的一大小孩儿，没言语了。
挺大一只，他不动换，老爷子也扛不动。
老爷子摸着后脑勺，琢磨了又琢磨，“诶，”他拍了把连笑肩膀，“你哥叫你呢。”
听着那句话，连笑跟打开了什么奇怪开关似的，迷迷糊糊就抬起了脸。
嘿，成，有戏。
老爷子嘴一咧，乐了。
“你哥的话听不听？”
“嗯。”连笑迷迷瞪瞪重重点了下头。
“你哥叫你站起来。”
连笑愣了一会儿，他动换了两下，似乎是想站又没气力，一双手摸索着在空气里虚虚抓了两把，抓着台阶，一鼓作气，愣是自个儿站起来了。
没站稳，还前后晃了两下。
老爷子一步一指令，他愣是指挥着脑子不大清醒的连笑自个儿摸着墙走回了301宿舍门口。
高嘉和打开宿舍门的那刻，人都是懵的，他眼见着他平日里，高冷得跟小龙女儿似的室友，攥着衣摆，一应一点头，乖得像位幼儿园的小朋友。
楼下传达室的老爷子，向来脾气不行，热衷于怼天怼地怼空气，唯一能好声好气说话的，就是同他那五岁的小孙孙。
而老爷子现在，正用着和他五岁小孙孙说话的语气，叮嘱着连笑，
“你哥，”
“嗯。”
“和你说，”
“嗯，”
“明天来接你，”
“嗯。”
“别乱跑知道吗？”
“嗯。”
... ...
高嘉和站在门口，瞅着面前这幅魔幻画面，一时之间，信息处理系统超负荷运转，有点儿难以维系。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突然把脸扭向了高嘉和，
“他要不记得你明儿记得告诉他。”
“... ...啊？啊，哦哦哦，好，成。”
高嘉和扶着连笑进了寝室，后者沾上枕头，倒头就是睡，酒品相当不错。
剩高嘉和独自一个人站在寝室正中央，他抬头望了望上铺睡得香甜的连笑，一时之间，有点质疑这个世界存在的真实性。
不过，很是显然，第二天睡醒了的连笑比他还要怀疑人生。
他的这位室友，肉眼可见的，维持了整一天的低气压。
昨个夜里的那些个事情，连笑记得多少，高嘉和好奇是好奇，但是不敢问。
他不敢问，但是楼下传达室的老爷子显然是不怕的。
不光不怕，老爷子还难得打传达室里出来了，他就坐他那小凳上，眯着眼睛，嗖嗖嗖扫射着打他跟前，川流不息来回过的这学生人潮。
这老爷子显然是在找人。
高嘉和觉出了连笑瞬间的僵硬，
路过传达室的他室友，明显是不想被老爷子认出来的，他拿书遮着半张脸，甚至拽着小高同志试图用作挡箭牌，
可惜老爷子那双眼睛，可是多年以来，拿经验炼就的火眼金睛，
高嘉和眼见着老爷子一双招子鹰似的，一把瞅见了躲他身后的连笑，
“诶，那谁，昨夜里，摔我听筒那小孩，你站住，”
老爷子那嗓门可亮堂，站院里，能直了叫得顶楼都能听得个清爽，
连笑被他一叫，脚下一顿，挪过去那步子是千般不甘万般不愿。
高嘉和不敢跑，也不敢凑近，就只得蔫兮兮立原地，再等他室友回来。
所以，老爷子把连笑叫住，是干嘛呢？
“昨夜里还记得多少啊？”老爷子乜着眼，问他边上连笑。
连笑闷着头没吭声，拿录像机录得能有多细致，他就记得能有多清楚。
“我叫着你呢，就是怕你室友忘了和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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