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猛地按了把太阳穴,额角突兀地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圆印子。他长吸了口气,三两步跨到了前台,臂下一挥,铁盒子直了撞上了桌角。
哐当一声巨响。
连笑打了个哆嗦,后颈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呼噜声陡停,欧元低嚎一声四肢兀地打直,焦躁地,它原地打起了转。
它也被惊到了。
“坐下,”仅余了一盏小灯,小酒馆里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连笑瞪着欧元那滴溜溜直转的黑圆眼珠子,酸热得快要落泪。
“我给你带火腿肠回来。”
耳畔咚咚咚直响,是心脏剧烈的蹦跳声。他胡扯着瞎话,哪会回来。
哪会回来。
不知是不是那句火腿肠起了安抚功效,迷茫地,动了动大耳朵,欧元呜咽着,左右又转了两圈,它终是又趴回了窝里。瞪着那双黑乎乎的大圆眼珠子,欧元歪着脑袋望半跪在前台地上的连笑。
深吸了口气,连笑伸手胡乱摸了两把,大张的,红的,扎得他眼睛疼,他半闭了眼,直往兜里揣。
连笑合上那扇玻璃门的时候,欧元还窝在那靠垫上,呜咽着望他。
黑眼珠子晶晶亮。
连笑许久没这般放肆跑过了。
一把捞起帽衫,罩住了半张脸。三两步跨下台阶,他手揣在兜里,捏着那散乱的红钞子,兀自跑着。
漫无目的。
眉头皱成了团死结,连笑胸口噎着一团火,烧得他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
连笑只得跑,拼了命地跑,直跑得狂风猎猎,把那团无名火给搅灭;
亦或是榨干他胸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他不明白自己在干甚么,一切纯然临时起意。
漫无目的。
许是三公里,许是一百米,连笑忽地又觉得怪没意思的,颓废沮丧一类的负面情绪袭漫至发稍,横竖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他停下了脚步。
兜里还有最后根烟。背过风口垂头点燃,连笑深深吸了一口,烟头橘红忽明忽暗。
明天那人过来,会露出一副怎样的表情?
愤怒?咒骂?还是失望?
半眯着眼,连笑兀自晃了晃脑袋,被自己的恶劣想象取悦。
他坏得不可救药。
高三最后一个月,他在卫生间隔间,听到了平日里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的班主任如是说着。
想想真挺没意思。
百无聊赖中,他打了个响指,兜里那几张红票子失去了一初的吸引力。
不远处,兀自闪着光亮,是一间小卖部,还没关门。老板半弯着腰,摆弄着手里的收音机,天线支到了最长。
“来包方便面,”连笑抽出张零钞,是他那天打烟盒子背后翻出来的,都不知是甚么时候塞进去得了,顿了两秒,他哼唧着嘟囔,“再加根肠吧。”
转转悠悠,连笑又晃了回来,背后湿了一片,跑得。
松了口气,他蹲**,伸手揉了把欧元的大圆脑袋。
迷瞪着眼,大金毛呼噜着直呜咽,不满好眠被扰。
“吃啊,火腿肠不要啦?”扒拉掉皮,连笑直凑到了花儿嘴边。
厨房里,咕噜咕噜,水兀自烧着。
等着泡桌上摆着的那盒方便面。
几张濡得湿透的红票子孤零零躺回了那铁盒子里。
手下搓着那大圆脑袋,连笑忽地很想乱没公德心地大吼几声。
“嗷呜——汪汪汪汪汪!”
他还没付诸实际,倒是欧元先替他实现了,抱着肚子,连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亲戚家的小孩,放假了过来玩,”有一叉没一叉戳着面饼,连笑兀地想起夜里他打门外搬那几箱子啤酒进门的时候,陶京轻描淡写同客人言语的,看到进门来的他,陶京挑了下眉,笑得有点痞,“欺负可以,但别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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