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拨云见日都不为过——井然突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同时他想这最好是章远为了追他才想到的小把戏——不然若这人只是性格如此、那章远的性格对他而言也未免太可怕了点。
想到这儿井然愣了下,他顿时口干舌燥起来,突然很是生硬地转折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出门。”
接着他没管章远、自个儿挂断语音,却没立即起床,而是两手拧着手机隐隐使劲儿,仿佛手中是条怎么拧都拧不动的硬毛巾。
——他刚刚居然承认了章远是在“追”他。
这么久以来避之不提的情愫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搬上台面,就连井然自己都觉得这一天下来满脑子都是章远的他有点没眼看。
……过了过了啊,都多大人了?
接着心里又想:他29了,章远比他小3岁。
——怎么看他俩都不该被这么点旖旎的暧昧给搅和得方寸大乱。
可是心脏就是止不住地在胸腔里扑腾,扑通扑通的,用每一次跳动向他证明:因为遇上好的人,所以只是单纯的活着都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井然甚至想不明白他是怎么从章远那句话里解析出那么多令他心悸的点——或许也正是因为章远也是这么将蓬勃的感情深深埋藏其中。
一个埋下宝藏,一个将之发掘,之前还令他感到棘手的语音电话就像引诱并引领他去寻找的藏宝图。
就别提阳光看上去更明媚、微风拂面也是温柔的,辽阔的天空与软绵绵的云朵令整个城市都变了。
——井然不自觉将之描画在纸上,他的笔触都沐浴在冲动中,一切的一切都在呼唤他:
去爱。
独处时充盈心间的澎湃令井然有点难以应对今晚这通语音电话。甚至就连等候这个请求的时间都变得难耐起来,——还好井然有老马。
他还没到下班时间就跟老马约了吃晚饭,老马多敏锐一人,应了井然的邀约后立马质问章远是不是又惹到了人家。
章远根本懒得理他,而老马如约见到井然第一眼就知完蛋——他不止错怪了章远那孙子……搞不好他这就多了个孙媳妇【
因为井然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好到老马觉得这种表情只有可能在自个儿当爹时才能从他脸上见到——而他此刻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想想就觉得被这俩人合伙欺负了,嗨呀好气。
但老马这一堆心理活动都好好埋着呢,他可算是看出这俩人的终极目标还是那句“放任自流”了——分开流也是流,流到一块儿那就是命,谁要想给他俩改个道,除非自个儿搁边上挖个渠。
——老马没这个兴趣,比起打扰人家谈恋爱……或者预备谈恋爱,他宁愿好好当他的不插电电灯泡。
于是这顿饭给他整成了个单口相声,井然听他说着全程都在笑,埋单时还跟他打趣:“要不我再加个钟你继续说?”
老马吼他:“去,加什么加个钟,我曲苑杂坛又不是盲人按摩,你有空跟我这儿捧场还不如回去24小时on call。”
井然一愣,笑得有点绷不住嘴:“什么24小时on call,哪有24小时……”
老马瞧他一眼:“你当我不知道这孙子跟你早晚各一个电话啊,这不就是让你睁眼后闭眼前、最初最后想的都是他么?”
井然发觉老马这么解释逻辑倒也挺顺的,但他觉得章远这种藏得住事儿的人……应该不至于浪漫得这么浅显(老马:说谁浅显呢!)。
他挥别老马也没立即回家,而是在他从没认真逛过的商圈溜达了会儿。
这种商街多半大同小异,井然光走在路上也不进店,略过几家餐厅后才看到一间生活家居用品。
井然突然想到什么,进去稍微逛了逛。香熏货架上一片香气扑鼻琳琅满目,但井然没看到章远送他的那款,这才像是找到个理所当然的理由般、发微信问章远——
「井然:上回那个香熏是什么牌子?」
「章远:上回哪个香熏?」
「井然:……你送的那个。」
「章远:我送谁的那个?」
「井然:……」
「井然: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特别讨人嫌?」
「章远:现在有了。」
「井然:……」
「章远:那你嫌我了吗?」
「井然:……」
「章远:还是不要嫌我了吧。」
「井然:……」
「章远:真嫌了?那晚上还有人接我电话吗?」
「井然:现在没了。」
井然笑着放下手机——幼稚。
——但恰如其分的幼稚不止不讨嫌,反而连等候语音请求被接通的时间都缩短了点。
井然接起通话听到章远用流利的英语谢过侍应生送来的客房早餐,这才想起他刚刚发微信给章远的时候,当地时间还不到早上七点。
于是他张口就是道歉:“不好意思,之前打扰你休息了。”
章远咬着餐包,含混不清地说:“没事,我整宿没睡。”
“怎么,出什么事了?”
章远也没客气,理直气壮地答:“这不我怕问到你伤心事了么,一个答复都没给我就挂了,我整晚都没睡着。”
井然下意识感到抱歉,但他知道章远想要的肯定不是他的歉意,于是他停顿了下,说:“现在,确切的说是今天开始……就不伤心了。”
他话音将落,电话那边传来清脆的一响——然后是衣料摩擦手机的声音,最后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动静。
然后章远长呼口气:“行吧,现在换我伤心了,他们家盘子可贵。”
井然忍不住笑,一鼻子气声儿全顺着语音通讯网络窜到章远耳朵里。
如果说刚刚那话章远听着还觉得没什么实感,那眼下光听这声儿他都知道——追求追求,他终于追上了,现在正式进入求偶环节。
于是章远翻出他事前拟好的那张提纲,——昨晚井然挂了他电话后他真的整宿没睡,这上半张纸被他用不同颜色的笔写了好几份应对方案,谁知他还没逐个试用、井然那边自己就翻篇了。
还好他还有下半截儿问题要问,于是他清清嗓子,试图忍住老往外冒的笑意,问:“你现在躺在床上么?”
井然又是叫章远耳根都软了的“嗯”了一声。
“那行,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咱们聊聊床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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