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医院里不敢放肆，随便亲了两下就松开彼此了。
程奕歪在床头勾着嘴角邪笑。
“你嘴抽筋了？”许晏之睨了他一眼。
程奕正了正身子，凑过去小声说：“病房里怎么样？”
许晏之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你伤口好了是吧？”
“那你也没拒绝我啊。”程奕说。
许晏之刚想说什么，手机在裤兜里响了。
他抽出手机，拿在手里看了眼，顿时愣住了。
是老妈的电话。
他扫了眼程奕，准备起身出去接，蓦地想起程奕在这方面挺敏感的，得避免程奕误会。
他叹了口气，在病房里接了电话。
“儿子。”许母在电话里叫了一声，声儿不小，程奕抬起眼皮看了过来，应该是听到了。
“嗯。”许晏之应道，手不自觉地抓住身上的衣摆，“什么事儿？”
“下周我跟你爸回趟国，顺便看看你。”许母顿了顿，“你还住那儿吗？”
“你们直接来医院吧，”许晏之说，“我不在家。”
“哦，好，”许母说，“那我们去医院找你。”
许晏之挂了电话。
程奕扫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而且抖的频率越来越高。
“哥？”程奕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吧？”
“……”许晏之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扯了扯嘴角，笑容惨淡，“没事儿，我回趟办公室，怕有病人找。”
“好。”程奕皱着眉应了声，眼睛一直盯着他出了病房，心里虽是疑惑，但也没法儿多问。
就是许晏之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忧，特别是听到电话里的那声“儿子”后。
看来许晏之的父母要回来了，从许晏之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无疑是他心上的一块疤。
程奕想到许晏之的父母曾做过的那些事，心里顿时揪得慌。
日。
这对老人家这会儿回国会不会刺激到许晏之？
许晏之的病会不会复发？
这些都是未知数。
程奕这会儿觉得病房都待不下去了，想赶紧去许晏之的办公室看看他有没有事。
许晏之没回办公室，转了个方向去了卫生间，走到洗脸池旁使劲地洗了把脸。
他撑着洗脸池，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感到胃里翻涌，猛地对着洗脸池干呕了起来。
干呕了会儿，他打开水龙头又洗了把脸，抹了下嘴角，笑了。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觉得挺可笑的。
加上程奕离开的两年，九年了。
他的爸妈九年没有回来看过他了。
然而今天却如此淡定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打电话通知他，他们要回来了。
理直气壮的同时又不容拒绝地告诉他，他们要来看他。
太可笑了。
在他许晏之这九年的人生中，他从未觉得自己有父母、有家人，因为他跟程奕一样，算是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这会儿回国看他，他倒挺意外的，还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久没有见面的家人相见，该是以什么场面开始，又是以什么场面收尾。
手机在裤兜里响了，许晏之叹了口气，手探进口袋把手机掏了出来。
“你在哪儿呢？”程奕的声音很急，“怎么不在办公室？”
许晏之愣了愣，立马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奔去，嘴上呵斥道：“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去我办公室干吗！”
“我看你情绪不对啊，”程奕说，“你又不在办公室，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马上到。”许晏之喘着气，“你坐沙发上别动，扯到伤口我揍死你。”
许晏之掀开程奕的衣角看了眼，语气严肃：“我让你下床了吗？”
“我担心你。”程奕看着许晏之担忧的表情，心里不太好受。
“到底是谁该担心谁，”许晏之说，“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是你，不是我。”
程奕盯着他看了会儿，摆摆手：“算了算了，别争了。”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爸妈是不是要回来了？”
许晏之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程奕小声骂了句，往沙发上一瘫，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晏之坐在他旁边，跟着瘫在沙发上，抬手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我的手好像在抖。”
“啊？”程奕愣住了，一把握住他的手，惊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许晏之感觉嘴唇也在抖，整个人都在抖。
不知道是不是见到程奕突然踏实了的原因，这会儿就想把所有情绪尽数展现给他看，让他感受到自己。
“我靠。”程奕顿时慌了，他转身猛地抱住许晏之正在颤抖的身体，在他背后拍了拍，“哥，放轻松。”
许晏之没说话，跟着抱紧了他。
“没事了没事了，”程奕轻声安抚道，“没事了啊……”
许晏之肩膀抖了两下，紧接着咯咯地笑了出来，在程奕怀里笑得有些喘不过气。
“你怎么跟哄孩子似的，”许晏之趴在他肩膀，笑着道，“还没见过你这样。”
“过分了啊许之之。”程奕稍微松开他，仔细地瞅了两眼，才放下心来，“你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犯病了是吧？”许晏之接过他的话。
“你……”程奕张了张嘴，换了个词，“这个病……会有复发的可能吗？”
“一般不会，”许晏之说，“我都好了这么多年了，你别担心。”
“但是情绪激动的话就会复发对吧？”程奕没搭他的话，反问道。
“……”许晏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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