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外头的舞台热闹起来,主持人念完挽词后,便是一个接一个节目,唱歌的唱戏的杂耍的,整夜络绎不绝。
老人家去世是喜丧,要风风光光地办,体体面面地葬。
沈迒已经连着三夜不成眠了,哪怕耳朵已经习惯了这些丝竹声。
此刻他伏在姜来的腿上,枕着背包,疲惫感彻底席卷了大脑,外头再怎么吵嚷,也睡得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醒了,手臂有些发酸。
沈迒抬起头,发现姜来也头靠着墙壁睡了,左手还搂在自己身上。
他轻轻挪动,想找点什么给姜来盖上,后者却睁开了眼。
“不睡了?”
他们同时问。
沈迒摇摇头,姜来也是。
“去外面看看吧?”沈迒问。
姜来应着,没有动。
“不想去?”沈迒又问。
“不是,”姜来笑笑,“腿麻了。”
沈迒一愣,脸皮微红:“是我不好。”
“我乐意得很。”姜来欲抖抖腿,却被酸得一个激灵,五官都错位了。
沈迒哭笑不得,把包挂在一旁,伸手给姜来揉了揉大腿。
“嘶——”姜来一下抓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沈迒停下。
姜来扭捏道:“痒……”
沈迒顿了顿,轻笑出声。
一趟按摩下来,姜来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那股子麻意渐渐褪了,沈迒敲了一下姜来的膝盖,确认完毕。
他起身拿了一盘橘子回来,搁到姜来面前。
姜来把塑料包装除了,剥完皮,开始专注地拔那橘瓣上的白丝儿。
“别扯了,你吃就行。”沈迒说。
姜来手中的动作一顿,似乎是才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似的,他笑着摇摇头,看了看橘子,又看向沈迒,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习惯也变成了我的习惯。”
沈迒的眼神动了动,问:“你现在吃橘子也拔丝了?”
姜来点头,一副没辙的模样。
“还有别的吗?”沈迒不禁问道。
姜来塞了瓣橘子到他嘴里,再给自己填了瓣,转着眼珠子回忆:“我的中性笔芯是蓝色的,因为你用的是蓝色,这样你用完的时候就能找我要。
“你喜欢坐公交车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喜欢坐那,你在的时候我喜欢坐它的旁边。
“我的闹钟是7点35的,这样赶到你家楼下的时候,你刚好起来推开窗子透气,低头就能看到我……”
姜来宝贝一般陈列着这些点点滴滴,说着说着,旁边却渐渐没了动静。
他转过头,呆住了。
沈迒看着他,眼尾是红的,嘴唇抿成一线。
“迒......”
“对不起......”沈迒别开脸,双手覆住眼睛,不住地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很开心……”
姜来靠近他,触碰他的手,沈迒却只管摇头。
“别看着我,姜来,求你。”沈迒的指缝间淌出星点液体,哑着嗓子说。
“好,我不偷看。”姜来搂住沈迒,把脸贴在沈迒的背脊上,右手轻轻拍打着。
大厅里只有多余两三人,昏昏欲睡,人群在外头的排排长椅上坐着,身在嘈杂之中。
他们在夏夜里安静地抱着。
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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