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迷迷糊糊地醒来,发觉早已天光大亮。
他吓得不轻。
从前晨间起床,天都是刚蒙蒙亮,这会儿该日上三竿了。
他下意识拍了拍周围,环顾一圈,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这床挺大,伸长了手够不着边儿。目及所见全是书,各种语言,不同厚度,不同版本,书架上放不下的,就在地上成堆成摞地随意堆叠。
昨晚的事情跟着阳光溯洄大脑,钟瑜暗暗心惊。
他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对面单人沙发上的人。
这睡姿着实让人幻灭,好在身材亮眼。沙发盛不下那人的长腿,便一条屈着,另一条跨在沙发背上,两胳膊环在胸前,脸上盖着一本书。裸着上身,紧实有型的肌肉任谁都要艳羡。
钟瑜心脏乱颤,小心翼翼地下床。一脚踢倒了一摞书,那稀里哗啦的声响听得他直想扇自己巴掌。
沙发上修长的身型猛地颤了一下,显然是被惊醒了。
钟瑜坐在床沿上一动不敢动。
盛南昭微微抬起头,盖在脸上的书便滑落下来。正午的阳光刺得他双眼生疼,他眯着眼睛坐起来发愣。
钟瑜无声地观察他,这人昨晚身上的戾气若是有重量,都能压死个人了,可这早上起床大脑放空的模样,却又像极一个娇气的孩子。
盛南昭好不容易回了神,“醒了?”他看了钟瑜一眼。
钟瑜点点头。
盛南昭也懒得多说什么,翻出手机看一眼,睡了一轮了。
兴许是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他心情格外地好,哼着小曲儿洗洗漱漱,什么都干完了回来,发现钟瑜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沿上。
“你老坐那儿干什么呢?”他玩味地笑道,“洗漱去啊,又不是监|禁你。”
钟瑜慌忙站起身,绕过盛南昭朝洗手间走。
“牙刷毛巾柜子里有新的,”盛南昭回头叮嘱道,“牙膏什么的用我的就行。”没听到回应,他就当钟瑜已经会意了。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推开门进了洗手间。
钟瑜还在漱口,猛地抬起头,在镜子里跟他打了个照面。
盛南昭靠在门旁,环着胳膊,笑盈盈地着看他,他心情好的时候向来如此,谁都待见,见人就笑,皮笑肉不笑。那桃花似的眼睛实在勾人,钟瑜愣怔地看了一会儿,又匆匆低下头漱口。
“怎么不说话啊?这么闷。”盛南昭踱着步子绕到他身后,他比钟瑜高了一大截儿,那张脸依然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镜子里。
那赤-裸的眼神像个无形的囚笼,把身前的人箍在原地,分明无意,却让看的人有了心。
“我,说什么?”钟瑜躲闪着,没话找话。
盛南昭嗤笑一声,“算了,闷瓜一个,没意思,憋得慌。”
钟瑜被他说得脸红。
盛南昭没在意,只认真打量着镜子里的钟瑜,半晌,搓搓手,开口道:“我来免费给你当个Tony。”不等钟瑜反应,便打开柜门,里面的东西都是Levi塞进去的,他平时也不怎么用,几乎全新。
要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用,就一切从了简。最简的就从头发入手。
钟瑜额前的碎发有些长,盛南昭这个留板寸的有模有样地拿着梳子,做实验似的,慢慢把它往两边梳,从后向前,型定得很成功。他又拿着小剪子稍微修了修。
带着一层薄茧的大手若即若离地掠过光滑的额头,肆无忌惮地在蹭过的地方煽风点火。
钟瑜小心捕捉着盛南昭落下的体温。
忽地感觉眉梢处被轻轻擦过一下,他微微抬起头,正对上盛南昭专注的目光。
盛南昭与他对视一眼,轻声道:“亏了。”
钟瑜一愣,“什么?”
“你看看。”盛南昭把梳子夹在指间,扭过钟瑜的脸,让他看镜子,“看到没?经我之手,凭着这张脸,将来也能娶个天仙似的美人儿。”
钟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变了不少,但没他说得那么夸张,估计这人只是在自恋自己搞发型的手艺。
盛南昭依旧看着。这小闷瓜碎发一撩,气质明显不一样了。
钟瑜的皮肤很好,光滑又白皙,嘴唇稍薄,略显苍白,一双明眸形似柳叶,转盼间竟也情愫暗生。
盛南昭的指腹又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眉梢,那处有一颗丁点儿大的黑痣。他头一回见有人在这处生痣也能如此好看的。
按常人的审美,眼周的痣长在眼角侧下最惹人垂怜,美其名曰“泪痣”。盛南昭没这么想,他觉得钟瑜这颗痣长得恰到好处。瑕不掩瑜,还有些锦上添花的味道。
采斫资良匠,无令瑕掩瑜。
“瑜”这个字,哪里是一个“王字旁”就说得清的?好好一块儿美玉,偏偏生在废土里,给谁不怜惜?
“你今天上学不?”盛南昭突然开口问道。
钟瑜一愣,这才想起还有天大的正事没干,手忙脚乱地起身,却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始作俑者靠着墙哈哈大笑。
钟瑜脸都要红透了,“现在几点了?”他厚着脸皮问道。
“下午一点多了,你什么时候上课?”盛南昭良心发现。
“两点。”
“来得及来得及,先吃个饭再去上学也不迟。”盛南昭背过身朝厨房走去。
钟瑜急了,“我现在就走了,我们学校远,我怕来不及了。”
盛南昭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为什么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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