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茶味道还不错,是柳头枝调制的,十分养生。尹长空饮尽一杯,就像是干了一杯酒,十足的江湖气。
俗话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但是春雨未歇,依旧有些清冷,只是人心已向夏,暖了个刚刚好。
长秀阁。
柳头枝的双颊温出了绯色,他仰面枕在镜花的腿上,一脸认真地看着头顶一双巧手飞针走线,慵懒地就像一只温顺的雪白小狐狸,看着看着就要昏昏欲睡,蹭蹭别人大腿,抱成一个雪团。镜花揉了揉小狐狸的红脸蛋儿,笑着扯了薄毯给他盖上,再抬眸正望见尹长空弯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身后站了一脸肃穆的椒图。镜花会意地点了点头,尹长空作揖拜了拜,回身走到湘妃榻前,把昏睡地唐水抱了出去。下至二楼,尹长空长长呼出一口气,才奇怪道,
“怎么不见白玉公子?”
“那又是谁?”椒图问着,一只手探向了唐水的耳后,又把住了她的手腕。尹长空心甘情愿地当着人肉床榻,皱了皱眉头,
“林清泉,你有没有听过?”
椒图点了点头,抽出一把小刀,割破了唐水的十个手指肚。还在瞎琢磨的尹长空,惊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就看唐水的面容有了血色,然后流起了鼻血,汹涌地就跟破冬的春水似的······
“我找你来救人,不是杀人啊!”
“肝火过旺,气血过盛。”
椒图淡定地扯了白巾擦拭刀锋,收入了怀里,才利落地包扎了唐水手指肚上的小口。这时唐水已经微微转醒,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清泉……清泉……”
“啊!啊!”尹长空前一声是惊讶,后一声也是惊讶,伴随着些许疼痛。柳头枝施施然走来,睡眼依旧惺忪迷离,懒懒地往尹长空身上一靠,白袍松松垮垮的敞到了小腹,
“别人家的娘子醒了,你咋呼什么 ?”
“我替别人高兴,不行么 ?”尹长空伸手扯了扯柳头枝的前襟,省得他耍流氓。椒图扭头咳咳咳,面有桃红。唐水落地晃了晃,美眸已是发光发亮发了直,春色看至尽头横了尹长空一眼,
“小气!”
“挖掉你的眼珠子!”柳头枝凶巴巴吼了一句,尹长空勒住他的身子一提,赶紧退后了两步,
“小树叉,你看见林公子了没?”
“你们这里有酒么?他怕是肚里酒虫造反,”唐水扶墙坐到了一个小凳上,身子软软地还是没什么力气。尹长空抓住柳头枝肩膀晃了晃,柳头枝老不情愿地张了小嘴巴,
“他是问我哪里有酒来着……”
“你怎么说?”
“东北云崖边边儿上的桂花树底下。”
东北,云崖,桂花树!?入土半截老术师!
“小王八蛋,又在发坏!”
尹长空倒提起柳头枝往门外走,刚开门就和个什么撞了满怀,浓浓的桂花陈酿香中,瓜果梨桃漫天坠下。尹长空打横抱起柳头枝,接住了大半果子,剩一个粉嫩的桃子被咬在了柳头枝的嘴巴里。两人嫌弃地把眼一横,林清泉左手拎了一个酒坛子,右手兜着袍子前摆,正满面春风地含笑看着众人,
“有新朋友,来来来,都来与我喝酒!”
林清泉面有微醺,摇摇晃晃地走到唐水面前,一抖落袍子前摆,把里面的果子尽数丢给了她。唐水看果子骨碌碌往外滚,稍一愣神,有样学样,也撩起裙子兜住果子,两截水润白嫩的小腿就露了出来,林清泉挑眉一笑,倒到了石榴裙下。
“哪来这许多果子?” 尹长空一抖落柳头枝,连人带果子都丢到了桌子上,柳头枝盘腿一坐,观音坐莲似的,望着林清泉手里的桂花酿,直骂废物点心,也不知是在骂谁。林清泉笑眼望向门外,往唐水小腿上轻轻一靠,
“路上姑娘送的。”
尹长空一阵心酸,来这里半年有余,也不见哪一日桃李满怀,只有砸断鼻梁骨的肥皂团 。柳头枝迎面丢了个香瓜给尹长空,又道,“山庄里除了水月,可没有一个姑娘。”
林清泉握住唐水一只踢来的脚,摇头轻笑,
“明月投水,三千沉鱼。”
尹长空抱了个香瓜嗅嗅,要说他一点没有听懂,那实在是假话。有些事情说不说透,本都有些自作多情。而如今这个时节,也实在暖得人心里痒痒的 ,更何况是未出阁的姑娘?多矣多矣,尹长空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一定是闲的!
“春风春雨懒人天,美酒美人赛神仙,没有人想讨杯酒喝么?”林清泉拍开酒坛的泥封,霎时酒香四溢,桂花临门。
“不知道有没有大碗?”尹长空席地坐下,与林清泉相视一笑 。
椒图提脚要走,尹长空轻轻巧巧一圈,就把他拖到了地上,他整整衣襟,不自在地绷直了身子,平时一张古怪苍白的脸拘谨起来,呆气十足。尹长空早已看出来,椒图身上没有功夫,有的只是那些邪乎的术式,而大多时候他都温和而内敛。不知道是哪里,尹长空就是觉得他和柳头枝有些相像,所以格外的喜欢,讨厌不起来。
半醉,酒太少了。
有风灌入,后背凉凉的,尹长空下意识地 摸了摸,狭长的眼缝里豪气仍在,却添了三分寂寞。他抬头望向面前的两人,椒图没了拘谨显得更冰冷。林清泉依旧怡然自在,依旧笑得不可捉摸,唐水一只精巧修长的脚被他握在掌心把玩着,而此刻唐水看着他的眼睛,却像是要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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