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楠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刘杨这人渣死的时间不长，扯烂的蛛网却一张比一张错综复杂。然而这其中最难搞的依旧是慕影帝哪条线，毕竟从年龄上看，慕辰要是真遭过刘杨的毒手，也是在她当金丝雀的那几年里。
她不应该毫无知觉。
他们俩年纪是差不多的，但周小楠没听刘杨提过任何一件与“慕辰”有关的事。
他的唇舌间曾经掠过无数个年轻的名字，与“孤儿院”、或者说与“23号绿洲乐园”有关的，却只有一个女孩。
周小楠低下头，看向手中的飞页。
——是了，这姑娘也在剧本里。
……
曾经屡次被刘杨提起的小姑娘，如今正是唐心在《23号绿洲乐园》中扮演的这个角色。
她台词不多，鲜少有外貌描写，在众人七嘴八舌地交流着自己仅有的记忆时始终保持沉默，直到被黎景仟提起，才从刘海后缓缓露出一对怯生生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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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饰演着现实中“刘杨”这个角色——无论剧里剧外都叫“黎景仟”的男人笑着问道。他的表情很温和，含着笑的眼睛就像一弯新月，对上唐心的眸子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善意，比李伟平看起来更像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墙角里的小姑娘向后缩了缩，轻声回道。
“……唐心。”
她没再多说什么，既挪动步子向众人靠近一些，也没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介绍自己生前的记忆，始终蜷缩在上铺的角落里，裹着一层薄薄的毯子环着膝盖。
李伟平在孤儿院见过不少这样的孩子，如今瞧见她这副模样便动了恻隐之心，不动声色地冲其他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着轻声说道：“你好呀，我叫李伟平。”
唐心没说话，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认识这个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走廊里醒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身独特的服装应该是什么工作用的制服，胸口的名牌上还印着他的名字，注释着拼音，就像是方便小朋友阅读一样。
唐心点了点头，半晌才吐出一句：“李老师。”
李伟平愣了一下，意识到面前的小姑娘应该是认识自己的。
他本以为这一车厢的都是喝了孟婆汤的失忆人士，没有人能清楚地回忆起他们之前的人际关系，却没想到唐心一开口就推翻了他之前的推断——她明显是认识他的。
李伟平抿了下唇，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蓦地挽起一弯微笑，轻声问道：“介意老师坐在你旁边吗？”
唐心向后缩了缩，垂眸摆出一副抗拒的神色，整张脸都埋进了毛毯里，却小声吐出一句：“……不介意。”
——看样子我们之前关系不错。
李伟平松了一口气，在众人的目光中爬上对面的上铺。
他没有直接坐到唐心身边，而是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只坐在床铺的边缘，边偏头仔细观察着唐心的表情，边笑着问道：“要吃糖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个花花绿绿的小糖块，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往唐心身前的床铺上放了一颗：“有点酸，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角落里的小影子僵了半晌，缓缓撩开毛毯，伸出一只苍白的小手，飞快地将糖块塞进了嘴里。
“好吃吗？”李伟平笑了。
唐心点点头，轻声细气地吐出一句：“好吃。”
这便是接洽成功，可以试探着进行下一步对话了。李伟平在心中缓缓松了口气，思忖片刻，斟酌着语气轻声问道：“所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没有人说话，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在等唐心的答案，然而黑暗中的小影子却像是睡着了，足足有半分多钟都没能吐出一个字音来。
她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包裹着火车前行时节奏的轰鸣声一言不发，直到李伟平快要放弃这个话题了，才压着嗓音呢喃道。
“我记得，”唐心说，“有人，有火，到处都是红红的，到处都是轰隆隆的。”
“就像现在一样。”
行驶中的火车冲进山洞，压轨声撞击着漆黑的隧道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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