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处于柔光模式下的顶灯在地板上落下暧昧的光晕，慕影帝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澄澈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下，脚跟紧贴着厚实的窗帘撞上落地窗的玻璃，后背紧绷得像捆了十字架，心跳声聒噪得就像一两点的迪厅。
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乱了频率，他听到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呢喃，小得仿佛什么赧然的耳语。
“我要……做什么……”
黎景仟笑弯了眼睛。
“需要您做的事情有很多，”他说，“毕竟我形象不佳、演技也不好，说话做事没办法面面俱到，您在演戏这方面是我的前辈，很多地方还需要您多多指教。”
“‘你’。”慕辰说。
“什么？”
“用‘你’，”慕辰睫羽微垂，却又忍不住抬眼看他，“你刚才说了‘你’，就不要再改成‘您’。”
“而且你没有形象不佳，说话做事也很优秀，演技这方面可以学，我们可以一起学。”
黎景仟舔了一下唇边，深吸一口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微笑再度扯上嘴角，点头应道：“好的，请你多多指教。”
他快紧张死了。
诚然“下定决心直面慕影帝”这个决定是他做的，但该忐忑、该紧张的心情他却一点没少。哪怕已经做了大半个晚上的功课，哪怕模拟了数十种聊天方案，甚至将可能产生的对话制作成“题库”小纸条揣在兜里，黎景仟也无法控制后背哗哗直冒的冷汗。
他尽力了，维持当前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直呼慕影帝的名字不打哆嗦已经是他前半生的演技巅峰，再高的标准恐怕只有回炉重造才能达到。
小黎同学顶着一头冷汗，在慕辰今晚直视他的第一眼中打了怵，甚至忘记回应对方方才的“商业互吹”，后退两步踉跄着坐进了身后的椅子里。
他挺直腰背，绷着脸，挤出一副汇报工作的表情。
“是这样的，通过这些天的反思，为了提防那位鬼鬼祟祟的幕后黑手再生事端，我决心向您、向你先坦白一个秘密。”
“我可能见过那个‘XXXX/07/15’，因为柯耀阳和白乐曾经是她的受害人。”
黎景仟要讲的故事并不复杂，无非是将他当初立即清除走连夜赶回宿舍之后发生事情又复述了一遍，隐去Triangle宿舍楼下那群常蹲常新的狗仔，重点强调了一下那个和他搭话的女孩。
他说：“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如今应该还在读大学，家里比普通人富裕一些，毕竟拿的相机既贵又专业。”
“我猜不出她念的什么专业、读的哪所学校，但依稀可以察觉到她的成绩可能还不错，她看起来很专业，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如果你能见到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黎景仟皱了下眉，仿佛想仔细挑选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她不像追星族。”
“我不知道你心里对于那些粉丝的定义是什么，但是在我看来，那些等在机场、扛着长枪短炮守着我们上下班、千里迢迢来陪我们一起参加节目的小朋友眼睛里是有光的。你从她们的表情、目光、甚至是肢体动作中能很轻易地读出她们的喜欢——无论她们喜欢的是什么，在对视那一瞬间，你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她们喜欢我，有这么多人是喜欢我的’——你脑海里会条件反射地产生这样一个结论。”
“但是那个女孩不同。”
“兴许是明暗和温度的影响——我无法笃定，事实上我现在所说的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那天晚上我在宿舍楼下遇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她是个粉丝。”
“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路人’，她不喜欢我，或者说她对我并不‘热衷’。她甚至没有那些蹲在楼下的狗仔给我的压迫感强，她就像个普通人。”
“但是这个‘普通人’，可能做了很多普通人不会做的事。”
黎景仟拧着眉，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我对她产生怀疑的契机，是前些天唐心坦白自己秘密的行为。她让我意识到幕后黑手的攻击可能是在针对我们所有人——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秘密。”
“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毕竟万事通世间少有，如果大街上随便拽一个人都能读出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那社会就疯了。所以我优先认为，我们这群人之所以会聚在一起参加《恋爱吧》这个节目，就是因为她‘知晓了我们的秘密’”
慕辰点了点头：“是先选的嘉宾，然后根据嘉宾指定剧本。这也能解释剧本为什么中途会推翻重写，大概是导演组有人察觉到了异样。”
“飞页之后，李伟平老师的黑料就被爆出来了，”黎景仟补充道，“但这件事与一直被利用的柯耀阳无关，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慕辰摁亮手机，点开姜戈的微信：“李老师认识导演组的人，爆料这件事还不好定性，这件事我之后会拜托工作室调查一下，最复杂的情况无非是在钓鱼，渔夫的真实身份还有待商榷。”
黎景仟点头道：“反正‘有内鬼’这件事已经敲定了，那个折腾我们的人就在《恋爱吧！》的拍摄团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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