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妱看着腿上逐渐退去的伤痕,朝廷赏赐的膏药见效甚快,针刺和轻微的伤痕早已看不出来,只有那些比较深的长伤口,结巴待愈。
金汁池水没有让她和惹欢肢体腐烂,倒也是多亏了大夫营救即时。否则此刻就该浑身脓疮,恶臭熏天了。
伤口未曾腐烂是幸,不过两人都昏迷这么久,多多少少,应也是跟金汁池水有关。
元妱总是无端想起山里发生的事情,闭上眼就像是想到惹欢不顾一切的下了金汁池,穿过刀山剑林,走近她。
每当想到这一幕,她都逼迫自己睁开眼睛,不敢再想。她已经命不久矣,现在又有五石散瘾,又被潜在的蛊毒牵制,等于废人一个。
就算她同意和惹欢在一起,不久的将来,惹欢也会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那时惹欢会更加痛苦,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在她还未深陷之时,拉她出来。
自己说不痛那是假的,可痛总会过去,她没有痊愈的那天,会带着这样的痛苦走向死亡,而惹欢却会在人世和元廷比翼双.飞。
元妱早就考虑到这个个环节,她不能让惹欢对她念念不忘。所以贺谣出主意想要改变惹欢的记忆,元妱并不怪贺谣。毕竟那是在帮助惹欢摆脱痛苦。
元妱站起来寻出包袱皮,将自己几件衣物和书还有元妤的画像放进包袱里。她要打点一下行囊,随时准备出发。
她俯在桌上,正准备动笔写下辞呈,门外,有人敲门。
元妱还没有应答,那人就已经走进来,看她形容憔悴还在动笔,一把将笔拿过来,轻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休息与否,还重要么,以后有的是时间。”元妱笑道,拉了拉来人的袖子,让他坐下。
来人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妱儿,你会不会怪哥哥这么多年都不曾去见你?”
“当年哥哥走时,也正直我心中难过之际,也没有与哥哥道别,如今想来,年岁渐大,或许能明白哥哥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妤儿的事情,我知道给你的打击太大,你嫁人哥哥也没有出面恭贺...”
“哥...旧事就让它过去吧...”元妱摇了摇头。
“妱儿,哥哥有些话想跟你说,哥哥和纳兰这么多年逃避朝廷,如今为了带你回去,哥哥出了面,我这么说不知道你明不明白,纳兰不能再出现在朝中,他的身份太特殊,所以哥哥是来向你道别的,今生这一别,就无缘再见了...”
“哥...不至于吧..”元妱急忙拉住他的手。
“哥哥有预感!这么多年东奔西走,很多东西也看淡了,看遍河山,心中已无牵挂,哥哥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听闻你的消息才马上赶了来。你为朝廷做的事,哥哥也知道!我妹妹是个能人,能覆灭如此大案,朝廷不许你功绩,可哥哥明白你的能力,就算朝廷不承认你,在哥哥心里,也永远是最聪明的!”元孞摸着元妱的长发,拍了拍她的肩,有些欣慰的笑着。
“哥...”元妱看着元孞,当年的少年公子,如今的落魄凡人,这些年也不知他是如何度过,可看他如此坚定,元妱知道,元孞不曾后悔。
“我想告诉你,妤儿已经走了那么久,你不需要再自责了,妤儿这一生最喜欢你这个姐姐,如果你过的不好,妤儿会哭的,你也知道,妤儿哭只有你能哄,如今你不想她哭,就好好的待自己...”
“害死妤儿,我还配过得好么?”
“妤儿不是你害死的,妤儿是为了成全你和....”
“哥...连你也认为是我抢了妤儿喜欢的人么?”元妱突然问道。
“此事,我知道的并非详细,可你已经付出了代价,为了妤儿你甚至选择了冥婚。一生守寡,这难道,还不够么?”
“这是我应付出的代价!”元妱很冷静的回。
“十年,就算是债,你也还清了。哥知道,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敢爱,也不敢恨。可哥带你走过,是你自己要回来,是你舍不得那个女孩,为什么现在,又甘心放弃?”
“哥...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选择她,一两年后我死了,她带着对我的感情独自到老,还是选择元廷,年老之时子孙缠绕膝下,夫妻相敬如宾恩爱百年?”元妱问他,眼中似有泪光。
“所以..所以你的选择,仍旧是希望她能活着,希望元廷也幸福是么?”
“用我一个人,换她们两白头偕老,值得!”元妱坚定的说。
“妹妹啊!我的好妹妹!你一生多舛,出生即失去自由,为元氏付出一生。十八岁又为了赎罪,宁愿冥婚。如今二十八了还为完成妹妹心愿出仕,遇见喜欢的人,不敢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宁愿自己独自等死,也不要人难过。哥哥心疼你啊,却帮不了你!妱儿,爱情是藏都藏不住的,一味地忍也不是明智选择。我若是你,也许我会跟你一样的选择逃避。但我若是那个女孩,我会紧紧握着你的手,不放开。就算在不久以后会失去你,但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有一个时辰,那也足够回味这一生!”
“哥...那样做...太自私了..她值得拥有完美的人生...”
“妱儿...”
“她是廷儿最爱的人,失去她,廷儿会变成行尸走肉,会变成下一个妤儿..哥,廷儿是你的侄儿啊,你忍心,忍心让他难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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