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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程文的身体,说话是真他妈的好使,爽!
我从来不知道周胤居然是这么一个有耐心的人,我让他陪着我,日出到日落,干遍了散步牵手逛超市这些没意义的事情。
回家路上,可能是心境问题,放眼看过去,景色都比原先好看了不少。
天边儿将落未落的半个太阳像个鸭蛋黄儿,周围的云像棉花糖,底下这些一窝一窝的绿苹果树,像是趴在好几年不打理的脏池子里半露着壳儿的王八。
非常喜人。
我忍不住就要感叹一下。
话到嘴边儿刹住了车,对,我现在不是我,而是小高知程文。说话不能这么没遮没拦的,得……文绉绉。
于是我说:“你看这景儿,真是茫茫一片绿浪,落霞与孤鹜齐飞,长河落日圆啊,这些一窝一窝的苹果说多么像……”
在把它们形容成王八之前,我及时住了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蒹葭苍苍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胤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我浑身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他说:“你,是谁?”
我哈哈干笑了两声:“我,是程文啊。”
“你不是。”
他这时候居然还挺镇静,更神奇的是,我居然也很镇静。不过,想到我还悬空在树枝子上,他随时能把我扔下去摔个开瓢儿之后,我就不镇静了。
“要是让阿文来形容这片子苹果林,”周胤说,“他大概会说像趴在浅水里的王八。”
哦!
这他妈明明是老子的形容。
“还有,蒹葭苍苍不是这么用的。”他说。
说完之后我有点脸红。
所以孔圣人说得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懂装懂被戳穿之后,往往是很尴尬的。
特别是现在这个古怪的情景之下。两个人,一个装逼,一个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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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按照惯例,程文,**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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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程书。
程文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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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摩挲了一下手心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对儿兄弟。
哥哥成绩好性格好斯文话少,从来不给家里添麻烦,弟弟成绩差爱闹事儿脾气大,三天两头被人家找到家里来。
我讲到这里停了一下,歪着头问周胤:“你说,这样的兄弟两个,爸妈更喜欢哪个?”
周胤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大家都喜欢哥哥?”我笑了一声儿,高高地扬着嘴角,笑得洋洋得意,“可是,爸爸妈妈都更在意弟弟。”
弟弟被宠得无法无天,爸爸妈妈都对他言听计从,哥哥从来不让爸妈操心,可爸妈就连他的生日都能忘。
后来啊,这两兄弟的妈妈酗酒吸毒赌博,父母离婚,爸爸带着弟弟头也不回地走,连一眼都没看看哥哥。
从此以后,原本并肩跑的两个兄弟,各自有了一条彼此一点儿都不重合的路。
故事讲完了。
我说:“我是程书。”
周胤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说话,说的是,“你欠你哥哥的,这些年,你受的苦都是活该。”
“是……”我嘟囔,“是,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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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胤脸色一沉,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逼问我用什么法子占了程文的身体,恶狠狠地让我滚出这具身体,把他的宝贝娇花程文还回来。
我被掐得脸通红,也说不出话来。
别叫程文这个该死的名字了,我这不是在呢么,我是程书啊!
程文,凭什么啊……
我用尽力气抓住周胤的手腕儿,拽着喘了口气儿,冲他笑着说:“这可是你宝贝儿程文的身体,有本事你弄死好了!”
他听了这话,立马撒了手。
正要再说什么,来了一个电话,他接了电话之后皱了眉头,急急忙忙走了,临走复杂地看了我好几眼。
我本来想提醒他点儿什么,但是摸了摸脖子,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坐在地上,弓了弓腰。
就算他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怎么活过来的,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怎么死的,我倒是一清二楚。
而且我的死因,和周胤刚才那一通电话,和他接下来要去干的事儿,和他本人,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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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胤派来接我的司机没多久就找到了我,我坐上车之后什么都没问,隔着车窗看着外边的行道树一棵棵地往后挪,这是回周胤家的路。
在数到第五十三棵树的时候,我急急地喊了一声儿,“调头!”
前边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说:“程先生,周先生说……”
“别他妈叫我程先生!”我喊了这两声儿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暴躁了,轻轻吸了一口气,才捏了捏鼻梁骨说:“调头去你们家老板那个地下赌场,他的情报有误,温玉今儿有大动作。”
闯进剑拔弩张的地下赌场时,两边儿的人都转头朝我看过来,人人绷着根弦儿,都准备着我一有动作就给我来个爆头。偏偏我这人粗鲁惯了,身后那扇门在被我大力一推之后,发出了极其不合时宜还带着余音儿的清脆响声,有一个年纪小的跟班儿,可能是没大见过世面,一枪走了火,朝天花板开了个小窟窿。
这一声枪响让屋里的氛围更紧张了起来。和周胤面对面对峙的温老板瞪了一眼那个不长眼的手下,然后冲我这儿瞥了一眼。
我一笑,“各位有话好说。”
周胤那边有人开口低声说:“这是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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