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居然紧张到扔了桨,两人本就逆水行船,此时小船不进反退。绿姬忙捉起船桨,站起身摇动了起来。
小白非但未阻拦,反向后挪了些,眯着眼笑看着绿姬,欣赏她纤腰束素,迁延顾步的身姿。
忽然间,一声巨大的异响传来,小白陡然变了神色,“嚯”地起身,猛地将绿姬扑倒在地,但闻四面弦响,弓矢齐发,“嗖嗖”从两人头顶飞掠而过。
浓雾中驶来四条小舟,众星拱月般,将舲舟牢牢围在了中央。
感受到腾腾杀气逼近,绿姬在小白身下吓得直打抖,小白以极为低沉的声音在绿姬耳畔吶道:“别怕,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我还要娶你为妻呢。”
绿姬满是惊惶的大眼睛对上小白坚定如星的眸子,高悬的心瞬间安稳了许多。
与此同时,四条小船无限逼近,人声清晰可闻:“管大夫有令,这次一定要上船查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不快去!”
听到那一句“管大夫”,绿姬心中明了,这些人皆是管仲派来的刺客。小白缓缓起身,靠在乌篷一侧,左手轻摆示意绿姬不要妄动,右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双耳直立,不放过任何一丝响动。
茫茫大雾中,竟无一人敢响应。良久,终于有人忿然接口道: “人人皆知这妖卜厉害的紧,若敢杀她,会遭天谴,怎么你不自己去杀?”
小白一笑,想来林间那些人犹豫不敢动手,此时这些人踟蹰不敢上前,皆是因为惧怕绿姬的通天之力。
可是刺客若不上船,小白没有弓箭,如何能对抗他们手中的飞矢。
那为首的刺客见使唤不动旁人,只好身先士卒,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跳上了舲舟,缓步上前。
其他人见首领上了船,自己焉能再推脱懈怠,也万般不情愿地准备登船。
刺客们站在船头,烟雨蒙蒙间什么也看不真切,十分犹豫要不要进乌篷中查看。
小白见时机成熟,猛一翻身,一剑刺进了首领刺客的胸膛。
见小白没死,众刺客无不大骇,有两人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跌入了淇水中。只是刺客毕竟人多势众,纷纷仗剑扑向小白。小白挡在绿姬身前,躲过猛然刺来的匕首,抓住刺客的右臂,顺势一拉,一剑刺入了他的腹部,结果了首个来犯之敌。
强攻不行,刺客们即刻放箭作掩护。小白忙将绿姬拉进怀里,挥剑挡掉流矢,刺客们趁此机会步步逼近。方才落入水中的几名刺客抓住时机从船尾爬上,意图两面夹击。
顾忌绿姬在身侧,小白不敢怠慢,立刻反手环住绿姬的纤腰:“抓牢!”
绿姬忙双手攀上小白宽厚的肩,被他单手揽起,奋力一踢。
两刺客忙后退躲避,被小白抓住机遇,一剑刺入较近那人的胸膛。另一刺客吓得匕首从手中脱落,却来不及去捡,慌忙将背后的弓箭摘下,欲射小白。
绿姬见状,再借势一蹬,轻盈飞起小脚,直直踢中那人的心口,虽然力道不大,却让刺客一个踉跄滑倒在地。
小白抓住时机,将匕首掷出,刺客即刻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白放下绿姬,团身捡起已死刺客腰间的手弩,眸色森然地对准了余下的几人。刺客们见形势反转,纷纷弃船,跳入水中。
小白与绿姬才要舒一口气,船身却忽然剧烈一晃,绿姬惊叫连连,东倒西歪,差点跌入水中。幸亏小白眼疾手快,紧紧拉住了绿姬。小白勃然大怒:“这帮鼠辈,竟然想要倾船!”
眼见船身越晃越剧烈,小白面色凛然,将手中的弩机递给了绿姬,踉跄捡起地上的短剑。
看穿了小白的意图,绿姬忙捉住他的手臂,满面担忧地不住摇头。
几名刺客在水下使出全力,欲将乌篷船推翻。小白拉着绿姬蹲下身,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狠命一吻:“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跟他们做个了断。”
船身猛地倾斜,河水渐渐灌入,眼见船要沉了,绿姬却仍拉着小白不愿放手,敌众我寡,小白孤身下去又能有何胜算?不若就死在一起,总好过一人独活。
小白眸中满是深情,定定地望着她,像是要将绿姬的模样永远刻在脑子,而后狠下心,一把打掉了她紧紧环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管仲的人欲来杀我,可他们忌惮你的通天之力,不敢伤害你。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语罢,小白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顷刻间不见了踪影。那几名推船的刺客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颠簸几下后,乌篷船又平平稳稳地飘在了空濛浩淼的淇水上,仿若方才的一场缠斗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绿姬举着手弩警惕地望着四周,可水面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一场恶斗正发生在舟下这浩浩淇水中。
忽然,船尾响起水声,但见冒头的不是小白,而是刺客。绿姬没有犹豫,一按手弩,对刺客迎头痛击,箭矢直直地击中刺客的脑门,刺客来不及惊叫便沉了下去。
又有一刺客意欲从船头爬上,绿姬虽手握利器,却不知如何装箭,眼看刺客爬上小舟,绿姬强摄心神,淡然若素,将一身之力皆汇聚于左手上,蓦地抬起手,通天脉光芒万丈,直吓得这刺客愣在原地,一步也不敢上前。
随着一声巨大的水响,小白终于从水中蹿出,一把拖住船头刺客的双腿,将其生生拽入水中。绿姬赶忙奔向船头,朝水中凝望,却只见舟旁冒出一股殷红的血水。
绿姬无比担忧小白的处境,在船上急唤小白的名字,却忽然被船身剧烈的晃动震得仰倒在地。
头痛欲裂,绿姬仍强撑着抬起头,只见前方礁石浅滩,水流湍急。绿姬心头一紧,生恐小白在水下也会撞到暗礁,趴在船边欲探头查看。舲舟却被一剂更为剧烈的颠簸彻底倾覆,绿姬来不及轻呼,便坠入了彻骨的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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