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所修的并不是‘盗’,我唐门上下对于利用宗门功法进行盗窃的行为也一向严厉限制,所以此言差矣。”
孙一平举杯:
“一时失言,还望见谅。”
中年文士这才施施然说道:
“无妨,世人对我唐门了解颇少,方才有此一问,可见光大我唐门门楣,让世人听闻我名,依旧任重而道远。”
“原来是唐家白纸扇当面,失敬失敬。”孙一平恍然。
要说如今唐门之中谁的话语权最重,只怕除了修为抵达元婴的掌门之外,另外两个元婴长老都比不过眼前的这位“白纸扇”。
其本身只是唐门的一位旁支子弟,按理说一生顶多也就是在唐门的某一处商铺之中负责打点唐门产业、会修炼但又因为俗事缠身且天赋平平而止步筑基期的大掌柜。
可时势造英雄,这百年间,唐门因为失去了蜀山这个曾经千年来都一直很靠谱的大靠山而受到眉州苏家和朝廷的打压,日益没落,这位唐家旁系子弟就是在这样的退潮中强势崛起。
其先是联合本地世家,抵挡住了眉州苏家的蚕食,接着又被宗门选中,委以重任,最终通过一系列远交近攻、纵横捭阖的本事,把不少以前的地头蛇小帮派和小世家拉拢到了唐门的旗帜下。
最终再一次形成如今在蜀中与眉州苏家分庭抗礼的格局。
可以说三个元婴加在一起没有办成的事,让这个唐家子弟办成了。
因为其在外交涉纵横的时候,时常腰间插着白纸扇,所以渐渐的人们都称呼其为“白纸扇”或者“唐纸扇”,本名倒是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此时孙一平一声道破了此人的来历,而林沫显然也对这个名字非常熟稔,当即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腰间,眨了眨眼。
怎么没有白纸扇?
孙一平显然也有类似的疑惑,按理说这等修为、这等身份,是白纸扇无疑了。
被唤作白纸扇的男人,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微笑着说道:
“既然余坐在这里,两位就已经笃定余是唐门白纸扇,那么这扇子插在这里或者不插,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着,他动了动手指,手指之间夹着两根筷子,此时因为摩擦发出声响:
“大冬天的,渝州阴寒,正是需要打火锅暖暖身子的时候,可没有用到纸扇的地方。”
孙一平不置可否,重新下肉,滚烫的铜锅之中翻滚着红汤,热气升腾让他的神色都有些模糊不清,只听得声音从雾气之中传来:
“那怎么称呼?”
“白纸扇,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不是么?”唐纸扇笑道,“人们都知道我叫白纸扇,那我就叫白纸扇,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罢了,就像小天师之前在扬州抚妖司历练,也没有用本名。
此异曲同工之妙也。”
孙一平举起酒杯:
“有意思。”
唐纸扇亦然举杯应和:
“感谢小天师没有见面就直接把剑劈过来。”
“因为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想要用暗器偷袭,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的确很难提防,但是对于修仙中人来说,手腕的抬落,还有气息的律动,自然是距离越近、感知的越是清晰。
显然纸扇兄并无偷袭之意,余又为何要拔剑相向?
也正因此,在此之前,唐门的监视追踪也只是远远进行,不就是担心余会察觉么?”孙一平回答。
“只是没想到小天师的修为竟然如此出神入化,自愧弗如。”唐纸扇无奈的说道。
这百年间,唐门在走下坡路,最近这几年方才在他的带领下稍稍回转;而同样这百年间,天师道却是在走上坡路。
所以同样都是金丹,显然天师道的金丹和他这个唐门金丹已经有了实力上的巨大差异。
孙一平轻笑道:
“若是白纸扇也长于修行,那这天下其余人还有路可走么?”
对于这一句随意吹捧,唐纸扇不以为意,眼前的小天师自然也不可能是真的佩服自己。
简单两句寒暄,双方高低试探出了对方的本事,孙一平直截了当的问道:
“唐兄前来,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事?”
唐纸扇放下筷子:
“这个问题不应该我来问小天师么?
各地宗门,平素鲜少自由往来,小天师来到巴蜀,我唐门自然要问一问可否有能够帮忙的地方,以略尽地主之谊。”
“为了宗门大会,要走一遭蜀山。”孙一平回答。
作为使者前去蜀山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手中拿着这么多请柬,不只是给蜀山的,眉州苏家、唐门这些蜀中门派自然也都在列。
“朝廷······只是邀请蜀山么?”唐纸扇问道。
孙一平袖中闪过一道流光,穿过升起的雾气,落在唐纸扇面前。
那是给唐门的请柬。
唐纸扇露出笑意,正想要伸手去接,孰不料孙一平忽地挥袖,请柬一下子飞了回来,让唐纸扇抓了一个空:
“朝廷的确有邀请蜀中诸多宗门之意,但还需要先过问蜀山的态度,毕竟蜀山是正道三宗之一,这千百年来,蜀中门派都对蜀山马首是瞻,不是么?
若是蜀山打算置身事外,难道诸位宗门还有胆量前去参加朝廷的宗门大会?
我看未必吧。”
唐纸扇的脸色登时变了变,不过隔着铜锅翻起的水雾也看不清晰。
孙一平却也没想去细看,猜都能猜到唐纸扇的不悦。
来巴蜀之前,孙一平也不是一点儿功课都没有做,蜀山派在这百年间没落了,但是偌大的宗门是摆在这里的,内外两门上上下下成千上万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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