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点头,“你去吧。”
外头已经隐隐走了吵闹声,等小环走了把门关好,屋子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崔婉算好棋子后,笑着说:“公子堪堪赢了妾身半子呢。”
这局棋下得不容易,秋静淞也是有些得意,“赢半子也是赢啊。”
崔婉低头,伸手把棋子捡好。
秋静淞便趁着这时起身,走到了珠帘前,“玉人姑娘,上次你说过,只要能赢了你,就可以见你。”
崔婉收棋子的动作一顿,“公子想见妾身吗?”
“想。”秋静淞说完,又怕崔婉误会,便解释说:“小生,小生是在找一个人。因为分别太久,不知她如今如何,所以才……姑娘放心,小生只要见你一面即可,别的什么都不会做的。”
棋可鉴人,崔婉其实不是不相信秋静淞的话的。
可是她又想到了答应翟光的事。
她犹豫着问:“公子是有什么朋友,也流落到教司坊了吗?”
秋静淞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崔婉在那一刻,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秋静淞。
她起身,衣袖不小心打落了棋盒,当满盒棋跌落在地上的同时她伸手去捡,同时,翟光也突然推门进来了。
他和秋静淞那日跟着严信去拜访时一样,穿着一身黑衣,头顶纶巾,一派大家风范。
手都抓在帘子上准备进去的秋静淞见得是他,连忙松手后退两步,“翟先生?”
崔婉听得她这么一声,也不敢说话了。
翟光看着秋静淞,似乎是对刚才的事有了明了。
“你来找玉人下棋?”
秋静淞点头,“是。”
“我知道你今天不是第一次来找她。”翟光看了屋子一圈说:“玉人的棋路与我相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上次你来拜访时,应该已经猜到了一些。”
秋静淞回答:“学生知道玉人姑娘大概是跟先生学的棋。”
“今日正好遇见,我也与你实话说了。”翟光抖了抖衣袖,上前两步说:“玉人这个丫头,很有天分,她虽深陷泥潭,但我也愿意收她为弟子。因为她是我的关门弟子,所以我不会让她在这里继续待着。这番话你可明白?”
秋静淞低了低头,“学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见玉人姑娘一面,一面即可。”
“等她真正活了,你再见也不迟。”翟光的语气有些冷硬,十分地不讲情面,“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她了。若是想下棋,找我便是。”
秋静淞张了张嘴,又有话想说。
翟光却打断她,“玉人现在半死不活地活着,你现在见她,就是在伤害她。”
秋静淞咬了咬牙,她很想直接弃翟光的话于不顾,可从小受到的教养却让她怎么也做不出这等事来。
她心里挣扎良久,最后还是只能焉兮兮地低下头,“学生明白了。”
“嗯。”翟光的表情有些松动,说出的话却还是不留情,“拿好你自己的东西回去吧。”
秋静淞回身,拿起了又被她丢到一边的扇子。
她遥遥地看了纱幔后面的崔婉一眼,丧气地闷着头出去。
她也没忘记把门带上。
翟光走到桌前,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收的棋局。
崔婉在里屋,也有些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老师……”
“你居然连这小子都赢不了。”翟光突然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严信倒白捡了个好学生。”
崔婉这时倒也反应过来翟光不是在生她和秋静淞的气。
她把手里的棋盒放好说:“冯公子是难得坦荡的人。”
“确实。士族家的公子,少有他这种德行。”翟光一掀衣摆坐下,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损人,“你去坐好,今日我就给你讲讲你们的这盘棋。”
“是。”崔婉端着身子,规规矩矩地在桌前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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