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由于她故意压低声音,谢薄金又没听到中间那一段。
其实想想也差不多能知道了。
那少年点头,在齐嫂的帮助下重新背上装着一整块石头的竹篓,他也没有留下什么银两,只是十分自然地说:“齐婶,我看你店中记菜的铭牌都有些糊得看不清了,我哪天有空,给你重新做一套吧。”
齐婶脸上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
少年摇头一笑,也不再说话,转身直接走了。
谢薄金看着他的背影愣神,半晌后,他慌忙地把面吃干净,留下一文钱匆匆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面馆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
“这人是来我们清河干什么的啊?”
“你看他刚才那么盯着小殿下,不会是又来害人的吧?”
“我看不像,上次来折腾小殿下的那伙人可穿得比他要好。”
“他看起来倒像个有学问的人。”
“呸,有学问的不走正道,心也是黑的。”
“我们一定要管住好自己的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小殿下在清河所有的事。那些戏文里不都说了吗,天家无感情,小殿下虽然被赶出来了,但是只有死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
“老李啊,你这句话是出自哪个话本啊?说的真有道理。”
“我觉得吧,像今天这种有外乡人在的情况下,齐嫂你就不应该把小殿下带进来。”
正在熬汤的齐嫂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被说了,她放下手里的活计,急忙解释,“我也没想让小殿下进来,是他自己看到门口的马要来的。”
店里的食客又觉得有些奇怪了。
“按理说,小殿下平时能被你劝进来都是好事,怎么今天……”
“会不会是他真的饿了?”
“欸,小殿下聪明着呢,怎么会像你家孩子那样只知道吃?”
说着,又有人跟齐嫂说话了,“齐嫂,你下次记得告诉小殿下,要他对别人留几个心眼,他身份敏感尊贵,指不定有多少人想暗算他,这个世道,人心隔肚皮!”
齐嫂听得这话越说越离谱,便把眉头一皱,“你还真当我是传话筒了?这话你想说你自己跟小殿下说啊。”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头一笑,“小殿下是平易近人,可也没有无缘无故跟平民搭话的道理啊。这不是你公爹受伤,小殿下相救,你刚好就能跟他说上话嘛。”
这时,又有几个人接着感慨说:“要说这位小殿下,是真好。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桀骜不驯的浪荡皇族,没想到……啧啧啧,大房子是给人家建起来了,可他根本不住。一个人窝在山上,听打柴的路过说,小殿下整天吃得清汤寡水,也没有一件华丽的衣裳,只知道整天读书。还特别心善,虽然没有主动开口说,但是借水啊,挡雪挡雨啊,可没少帮路过的百姓。这次也是,几百年没开过的西城门,因为齐嫂一家……”
齐嫂一听这事儿心里就不是滋味,“刘叔,我男人当时脑子木了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嘛,那西城门是开不得的。”
对于这扇城门的故事,祖上几代都落户在这里的清河百姓心里最为清楚。
他们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了。
“西城门是我们清河的西城门,我们清河人开清河西城门,怎么就犯忌讳了?”
“我觉得上头的那些官员吃喝玩乐都来不及,应该没有时间管我们的西城门开不开吧?”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人来监视调查?说不准刚才吃面的那一个,就是一个细作!”
“真的吗?不行,那我得去把他抓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觉得也没有那么严重吧,西城门前天半夜,不是自己塌了吗?”
对啊,它自己塌了。
因为年久失修,乍一动作,那扇曾经抵御外敌的城门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塌了。
此时,易希还未把自己向上峰请罪的信交出去。
离城门开至今,不过两旬时间,但易希就是真的在这段时间里没有见过秋静淞。
“十四殿下托我转告你,朝廷量能授官,能给他下调令,也是在肯定他的才能。现下风调雨顺,算得上是一个安平盛世,既如此,便无需怀那箕山之志。到达治地后,不求爱民如子,但求居官守法。万万莫要做那伴食宰相,辜负吏部长官的心意和百姓的期望。”
夹带私心的说,因为有救命之恩在身,秋静淞一开始在易希心里就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那时也只是听好友陈雪寒说十四皇子大方,将买给妹妹治病的良药匀了一份给他,却没听他说过过程是如何。
他一直依着自己所见,觉得十四殿下是一个和气,心善,好读书的人。
可这次事情后……
那日在城墙上,这位十二岁少年抬眼看过来的眼神,让他至今不能忘怀。
他的表情十分玩味,眼睛里有种恶作剧成功时的畅快狡黠。
当时易希真的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么做的。事后再想起来,那个被卢氏留下来的,姓展的少年一直有在暗中保护她,翻越这种城墙对习武之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他若真想救人,大可不必破了那道箴言。
易希再想,心真的有些凉了。
是他托大了,是他小看人了,那可是能从内宫中全身而退的人,他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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