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的那日清晨,恬甜几乎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
一步步的走出青府,留恋的看着这个曾经当作第二个家的地方,一草一木都那么亲切和依依不舍。
府外的轿子早已准备妥当。
华丽的轿盖,绸缎的轿身,侯轿的宫人,护轿的卫兵,都在等候着入轿的恬甜。
将军送恬甜到府门,目送她上轿。真像自家小妹入宫一般,眼里也少了许多的凌厉,反而多了一丝柔和。
轿子在长长的街道上悄无声息的前行着,清晨六点的大街上,冷冷落落,尚无行人。静得恬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间,轿子停住了,未放下也不再前行。
恬甜正纳闷着,却听见外面的宦官拉长着嗓子问道:“前方何人——大胆拦轿——”
“我,青府二公子青骅骄。”
恬甜听见了这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心中一愣,立刻掀起轿帘。
“小璨,这些天你哪里去了?”
清晨的凉雾中,前方男子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依旧一身青衣,和相识时一样,依旧深情的目光,也和初见时一般。不同的只有略显憔悴的面容,还有那凄然无奈的微笑。
“恬甜,”他手中捧着一个棕色漆的木雕小盒,“这是给你的。”
前方的士兵众人皆分成两路,让二公子上前。
恬甜伸手接木盒,却被骅骄握住了手,不肯放开。
“小璨……我这是要进宫了。”恬甜窘得脸都要红了,骅骄从未这样固执而直白的抓过她的手。
骅骄不松手,任恬甜用力挣,只是深锁重眉,哀怨的双眸像要生在恬甜脸上似的不舍移开。
“小璨……”恬甜羞愧,“对不起。”
这万能的对不起!这该死的对不起!恬甜在心里骂道,三个字就想轻松的把自己的罪责全都推脱得一干二净。
可是小璨,我们,不要再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好吗?
骅骄长长的叹气,收回了手,打开了木盒。
一股温暖的热气瞬时冒了出来,烟雾渐淡之后,恬甜看清楚,里面有一只小小的瓷碗,乘着几颗她平日里最爱吃的酥皮甜心豆花圆。
“这……”恬甜有些呆愣
骅骄一手捧盒,一手拿起了调羹,舀起一颗豆花圆:“原本前日就想给你买回来的,可是豆花店的老板因事回老家关了铺门。我只得追到他老家,带他回京,还好赶上你入宫前,给你买回来了。”
恬甜没动,眼中却渐渐潮湿。
骅骄勉强的笑,带着些微自嘲:“宫里没这民间小吃,以后你都难再吃到。”
说罢调羹举到恬甜的嘴边……以后我都没法再买给你吃,没法这样亲手喂你。不知何日,才可又见你无忧无虑的笑容。
恬甜喉头僵硬哽咽,啜啜了半响,才微动嘴唇:“小璨,谢谢你。”
张嘴含住豆花圆,咬破外面的酥皮,一股鲜嫩的豆花涌上舌尖。不烫不凉,甜而不腻,就如小璨对她的关怀一样,那么滋润和温情。一点点吞咽下去,幼滑的豆花却仿佛生起无限的摩擦力,艰难的哽在咽喉,和恬甜心中涌动的难受一起,停留在半空膨胀。
……
当你被一个人深爱时,你已然欠上了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唯有以爱交换,才可让心的天枰不再偏斜。可是,小璨,我拿什么交付与你?
就算今后你与公主喜结连理,就算今后我找到真命天子,就算你我往后各自都幸福美满。这一刻抛在前尘往事中的眷恋与绝情,始终是你我生命旅程中一道无法修复的伤痕。
可是,谁人的旅途中没有坎坷,谁人的人生道路没有风雨,谁人又不是用那浩浩滚滚的尘世遮掩住那些并不完美的过往,依旧带着高傲而自信的微笑昂首挺胸的生活下去?
恬甜从轿窗中回头,只瞥见雾气慢慢笼罩住了骅骄凝望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远,和颠簸的轿身一起晃动着,很快,看不见了……
入宫伊始,年芳二八的公主欢喜得像只小兔子样蹦跳。
宫中其实并不缺宫女,尤其是像沙珠这样深得圣上喜爱的公主。可是沙珠却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女孩作伴,姐姐们要么出嫁,要么是别的宫妃所生,与她不合。而宫女们身份低贱,也放不开身子与她玩乐嬉戏。偶有王爷府里的小姐得母后允许进宫来陪她半日,也是很快回府,沙珠把那些日子都当成宝贝一样期待着。
那日为见青二公子一面而到青府玩,算是第二次见到将军的“义妹”。恬甜比沙珠大几岁,可是性格和她甚是相投,两人像孩子似的疯。沙珠从小长到大,是头一次放下公主的矜持与教养,如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玩乐。喜欢恬甜想和她一起,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恬甜住在青府,一定深知二公子的性情……沙珠对着铜镜捂着自己那羞涩的脸颊,不知父皇何日才会下旨,招璨醉哥哥为驸马。
……
恬甜初到宫中,每日不像是她来陪公主的,倒像是公主在陪她。因身份是青府的小姐,自然与普通宫女不同,吃穿住用几乎要和公主齐步了。
公主与恬甜无外乎每日在宫里转悠,观花扑蝶。恬甜读书很没用,课外小动作技巧倒很丰富。她和公主一同把秋海棠用针线穿成项链,撕草茎做耳环,命人拿来渔网圈竹枝做成捕网,再做蝴蝶昆虫标本,甚至还和公主在花园中堆沙人。总之都是十岁以下小孩子玩的把戏,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淑女还是被哄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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