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八根手指落下,互相包握。大拇指弯折,关节相抵:“天君有序。”
全场数百人齐齐垂手低头,屏气凝神。
簪獬望向高柱,高柱顶端代表五行的彩带迎风飘扬。
“天道无常,天君有序。祈愿汝生乐死安,子嗣绵延。”
一句两句三句……一遍两遍三遍……簪獬说得口干舌燥,脸颊发酸,嘴唇黏糊。
她吚吚呜呜,含含糊糊,心道这样糊弄天君祂应该不知道。
“让一让。”
“让一让!”
“里正!”
叫喊淹没在村民感恩戴德的祷告声中,直到簪獬身后警戒的秋狝察觉异样,竟是不肯同行的离村人小蚕,几人忙将人群分开。
小蚕被人群挤掉竹狸皮毛,露出盘在头顶的凌乱发髻。簪獬乍看一愣,忙不迭问:“出了什么事?”
小蚕的头压得极低,声音又低又急:“沟里……出来了!”
簪獬急道:“你大声点。”
小蚕一惊抬头,也急了:“沟里关的人跑出来了。”
簪獬还待再问,忽地有人尖叫:“小蚕儿!”
“皙哥儿家那女伢!”
簪獬没听清楚,朝着人群看去,一张张风吹日晒的脸,哪里分出说谁在说话。她这一愣神的功夫,人群沸腾,此起彼伏惊吼怒骂——
“是她!”
“谁?谁?你们说谁啊……”
“作孽东西啊!皙哥儿被她活活气死了!”
“笃哥儿人呢?”
“快来快来啊!抓住……”
“求里正给咱做主!”
“别挤!别挤了……”
“阿娘救命……”
簪獬见乱了套,气得肝肺疼:“安静!!!安静!!!”
数百人开口说话,雪崩般轰隆,哪里听得到她的声音。牙铁和秋狝挡在面前,踉踉跄跄直往后倒。
簪獬拽住牧春,朝他喊道:“上杆子。上去”
牧春面露敬畏,簪獬五指按住他的额头:“天君宽恕你,快点!”
牧春当即一跃而上,手脚抱住古木高杆,如履平地一般眨眼爬到高杆中间。他仰头放出一声唱腔,山谷回音般悠远。
村民茫然望去。
簪獬趁机爬上大石磨,居高临下的呵斥:“你们眼里还有天君吗!都给我站着不许动,最外面的人给我往后退,退,继续退!”
“别动!其他人不许动,背后有人的不许动!”
“好,现在背后没人的,慢慢往后退。不用倒着走!”
簪獬感觉自己是最拙劣的傀儡师,手中木偶一动一停,呆板僵硬。
数百人终于散开,中间空出一块地方,小蚕缩壳蜗牛般蹲在地上,成均学院的松柏绿春秋制衣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灰白肌肤。
簪獬心中不忍,跳下大石磨,脱了巡狩卫缂织披风要她披上。
人群中发出一声哀鸣,老婆婆痛苦:“尊纪啊……这女伢是我们村的孽障,把她阿爹……”
山子越众而出:“鸿哥儿,快把你娘弄回去!”
簪獬抖开缂织披风披在小蚕肩上,猛见她头顶秃了大一块,看的渗人。簪獬最见不得残破,连忙错开目光找了竹狸皮帽,跑过去捡起给她。
小蚕紧抓披风,飞快接过皮毛压在头上。
山子叫了鸿哥儿将老婆婆拉走,扭头对簪獬说:“里正,对不住,村里出了事,要不您先……”
簪獬不客气的打断:“别废话,小蚕说听见山沟里有人惨叫,城防卫卫士追了过去。沟里情况?现在就带我们去!”
牙铁急了,抓住山子衣领:“怎么回事啊,说不说,不说我把你抓起来关大牢!”
山子也不躲,涨红脸:“是,是病人,得了病的人。”
簪獬拧眉:“什么病?”
山子:“疯病。”
簪獬担心五页:“走,我们去看看。”
山子拦不住她,转身招呼村中青壮:“回家拿上绳网武器,赶紧的……”村民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他手臂。
山子背后,簪獬领一行人疾步奔向村下山沟。
山子轻轻点头,转身追上簪獬。
从山顶的向阳村往下,穿过细耕精作的红粟田来到山沟,就能看到藏在林灌间的小木屋。
簪獬目光一扫,竟有七间。
金眼珠从撞坏的木屋破洞里探进头,盯着地上锈迹斑斑的布块,忽地开口:“……九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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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统计,老读者和新读者5:4
数据太少,仅供本人参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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