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慎重地审视琉莉。
她被他用一只手臂托住了肩膀,稍稍低垂着头,呼吸微弱,柔软的浅金色长发垂在一边,而纤细得近乎脆弱的颈线就在他面前;她的双手落在两侧,原本总是淌着鲜血的伤疤干涸了,只剩下黑色的印记,看起来特别丑陋。
不应该是这样的,德拉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这让他更加仔细地观察琉莉,然而她很虚弱这个念头仿佛蜘蛛在他脑子里结了网那样缠绕扩散。德拉科撞进了琉莉半睁着的眼睛里,深眸并不能和平日里一样流转奇异的神采,但依旧冰冷残酷,就如她那么冷静强大地让死神滚开一样,无论这个女孩有多么虚弱,她都比他更为强大的拒绝一切、征服一切。
而他不行,他会战栗、会恐惧、会失措,甚至会崩溃,他总是习惯于躲在后面。
德拉科拒绝去欣赏和佩服她的强大。
事实上,他赞美了这一点,在他的教育里,真正强大的人应当值得尊重。可是从制造恐怖的伏地魔到无法预测的琉莉,他拒绝让他们赢得这些,直到他看着她两次抗拒了死神。
她是强大的,无惧一切。
太可笑了。
他确实曾从死神手中抢回了她的命,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如她所说征服了死神。
说到底,救回那个溺死之人的还是她自己。
“作为绅士,马尔福先生要一直这样盯着一位女士,并且忘记她身受重伤的事实吗?”琉莉的声线听起来和之前受重伤的德拉科一样虚弱,然而语气里仍是漫不经心的嚣张,这些熟悉的东西成功地拉回了德拉科的思绪。
真是一点不值得怜悯。
但是德拉科给了琉莉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在目前只有一个人可以提供帮助的情况下,琉莉小姐还是收起这些得罪为妙。”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将她抱起来、一点不温柔地塞到了长沙发上。
“马尔福先生。”琉莉笑眯眯地叫住了去开灯的他。
德拉科产生了错位,仿佛这么友好的人不是现在这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神经病,而是那个弱小、会被溺死的女孩。他抓住自己飘忽不定的思维,丢回了理智的笼子里,“琉莉小姐还有什么事?”
“我要喝水。”琉莉歪着脑袋指挥他,毫不客气。
德拉科气笑了,这家伙怎么敢?
好吧她确实敢。
他对着桌上的被子敲了敲,“清泉如水。”他说,然后不打算做更多了。
琉莉耸了耸肩,,蜷缩在长沙发里,“看来你并没有什么后遗症。”她的声音很轻,她的皮肤比平日更加苍白,额头还冒着冷汗,可是,她的神色看起来还是灿烂得让人想给她一记索命咒。
“恰好相反的是,琉莉小姐看来有不轻的后遗症。”德拉科说。
“并不算后遗症。”琉莉安静地说。
“这话听起来琉莉小姐很清楚自己怎么了?”德拉科用魔咒扳正了倒下的单人沙发,在坐下之前对琉莉说。
“只是诅咒而已。”琉莉轻巧地回答,仿佛这些东西她极为熟悉。
她说的太轻巧了,让德拉科不由自主地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什么?”
琉莉笑眯眯地蜷缩在沙发上,德拉科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到以往让他忌惮的深厚魔力,正如她苍白的面容所显示的真实,她的力量现在一无所剩,而这时候杀死她一定是个绝佳的主意——这正是德拉科等待和寻找已久的机会——没有防御、无法反抗、一击必杀。然而德拉科什么也没做,琉莉也只是挑着眉梢瞧了瞧错愕的德拉科:“你刚才也中了诅咒,这并不值得吃惊,马尔福先生。”
“……”
德拉科捕捉琉莉的神色,企图从中看出他想要的答案来,紧接着又模糊地想起琉莉确实说过他中的不是魔咒这种话,“诅咒?”
“真像鹦鹉学舌,亲爱的。”琉莉甜甜地说。
“……”她值得一个索命咒,德拉科想。
“黑魔法范畴内的一种诅咒,夺走你的五官,腐蚀你的器官,但是会让你的意识更加清晰地感受一切尤其是痛楚,直到你日日衰竭而亡。”琉莉轻松地说,“那真是一种不错的死法,从内而外让你徒留一具白骨。”
“……”
“可惜你对痛苦的反应与过去不太相同,让我失去了聆听妙音的乐趣。”
“你真的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吗,琉莉小姐?”
空洞、毫无意义的暴怒。
“马尔福先生为什么不试试?”
“是什么让你在明显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情况下,还自信地以为我不会报复你过去所做的一切?”德拉科尖锐却机械地捡起了他所熟悉的东西,坐在沙发里的身体抱持着一种习惯性的姿势,冰冷、带着防御,两年来因为弱小而被威胁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就像年少时被伏地魔扎根的恐惧从未真的脱离他一样,“你在向我显示你的愚蠢吗,琉莉小姐?”他摸到了袖子里的魔杖,但是没有真的行动起来。
“真是熟悉的模样,马尔福先生,你不应该丧失警惕。”琉莉轻声地说,她笑眯眯地望着德拉科,似乎一点儿没察觉到德拉科的怒气。
在安静的愤怒中,德拉科听到了夜风的声音,从窗外一直到他的头顶,舒缓地抚动他的发丝;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呼吸,那之下还有一个极为微弱的呼吸,是琉莉。他一点都不感激她又一次从悬崖边上拉回了他的性命,那只不过是第二愿望里的一些附加保证罢了,从头开始、战胜一切、夺回失去的,保留他与他的父母的性命,在这个方面琉莉相当遵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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