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早就到了,在聂怀还在府里整理衣冠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上书房。
等有朝臣入大殿,他都看了好几本奏章了。
不过,这可不是为了看聂怀的热闹,也没有这个胆子看这件事情的热闹,而是自从监国时起,就已经形成的习惯。
每天必须早一个时辰起身,早朝臣半个时辰到上书房,到了就忙着看奏折,将其中简单琐碎的事情处理掉,再将一些比较重大的交给内官,再有内官转交给深宫里的陛下。
虽然这些奏折送上来就被抄录一份给陛下,但太子觉得,别人做的事情毕竟是被人做的,他这个太子该怎么做,要心中有数。
几乎每天都从天不亮忙到天不亮,两头看不见太阳,还不能叫苦,装着自己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不年下,又是事情超级多,连老婆孩子都见不着面的忙。
各宫里上下琐事,朝臣和外地官员,京都诸事,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虽说朝臣可用,但他毕竟还不是皇帝,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做,不敢劳烦朝廷大员,顶多找几个刚刚进仕途的小吏,一边差遣一边教导着,异常累。
还有聂怀,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茬,一上来就让他踩了一脚通敌的狗屎,那信州来的老妇人着实难缠,想甩都甩不掉,真是让人心烦。
大殿上沸腾,和门口那老妇人的表演他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在东宫见过此人的无赖样子,他真就相信了。
太子走上高堂,旭王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在人群里钻了一阵子,来到聂怀的身边,胳膊肘戳了下他,一脸有好戏看了好开心的表情。
人被火速扶上前来,老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一同来的信州官员,青色朝服,脸贴在地板上闻自己的鼻息。
“老身冤枉————”
一声哀叹,就听出来老人家喜欢听戏,那腔调像极了戏曲的老旦。
“我儿乃信州七品官员,因阻止王爷发兵瓮城被当众折断脖子,事后连个说法都没有。”
“不对吧,不是说抗命吗?”
“我们是小地方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后来才知道王爷是东源带兵打仗的战神,不然谁会去顶撞?”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给老身一个公道啊————”
聂怀低眉顺目,心想:老人家经常听戏,中气很足,活个十来年是没问题。
前面的大官没发话,后面的人也不敢说话,大殿上寂静起来。
太子照着章程问:“哪个王爷?”
老妇人指着最前面的一排,当头便是旭王,两人对视一眼,旭王视线落在那褶皱苍老的手指上,顺着方向发现指着自己,赶紧闪身将聂怀露出来,却被聂怀给拽回去。
从信州来的人里,两个官员见过聂怀,但是老妇人没有无法指认,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只要指着那个方向,管他是谁。
反正前面的事情已经做足了,不怕他能跑了。
果然,即便旭王当着聂怀,他还是承受了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
太子问:“沛公怎么看?”
三公之一,站在最边上,他家的小公子经常到怀王府蹭饭吃,只是最近十几天聂怀称病,也就断了来往。
沛公瞟了一眼两个兄弟,眨巴两下,施礼说:“回太子殿下,站前抗命该杀,这无可厚非,但怀王作为一个皇子,亲封王爷,手底下几十万兵马着实不妥。”
“是啊。”
“的确。”
…………
附和之声响起,老妇人的脸皮抖了下,竟然不知道还有此种官巧,但有什么关系,只要凶手得到惩罚,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能让她开心,解恨。
“各位!”聂怀站出来,说:“老人家没说名字,这事儿就扣我头上了?”
当时在场的并不是聂怀一个人,而且当时聂怀也不是王爷,话都没说明白,就想着拿捏他,有点过分了。
声音一下子被压下去了,聂怀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效果这么好,惊恐的看着他们。
“你不认账!”
老妇人身后的官员告诉她,那说话的声音就是凶手,老妇人情绪立即激动起来。
“敢做不敢当,还是大丈夫?”
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让议论之声活了过来,惧怕聂怀战绩的官员登时精神了起来。
大殿之上,太子在座,陛下再怎么宠聂怀,在怎么看重聂怀,也不可能再这里杀人吧。
于是一个大胆子的御史站出来,弯腰拱手高过头颅,说:“军权旁落,实属大忌!”
“臣附议。”
青王跳出来说。
同是王爷,他做王爷的时间还长,被一个新来的压过头,不太得劲儿。
虽然聂怀白眼,旁边的旭王学着聂怀低眉顺目,给脚尖相面。
太子:“旭王觉得如何?”
鸡贼如旭王,自然不能得罪朝臣,更不能得罪聂怀,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句话,道:“我又不会带兵打仗,太子这是为难我了。”
沛公不依不饶:“兵权乃朝廷大事,最好还是请陛下做主。”
老妇人哀嚎又起:“嗜杀成性,怎可领兵守城?”
如此煽动之下,之前散播聂怀杀戮起了作用,朝堂上几乎一边儿倒的谴责起聂怀来。
一个不敢,两个没胆,但人一旦多了,好像胆子也跟着成倍增加,也能够直视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了。
尤其是沛公,肃穆的脸庞上,花白的胡子异常耿直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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