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天气,你可真会挑时间,”谢明辉假意埋怨,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的光,他低头在于韫脖子上深吸了一口,沉声道,“……看来真喝酒了?”
于韫全身一阵僵硬,半晌才软和下来,转头看向他:“想尝尝吗?”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涌动着细小的电流,两个人都在相互试探。
谢明辉缓缓松开手,意有所指道:“那得看怎么尝了。”
于韫把衣服挂好,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对谢明辉说:“只可惜,酒已经喝完了,只有这个了。”
谢明辉坐到他边上,皱着眉问:“这是什么?”
“燕麦片,”于韫又喝了一口,嘴唇刚离开杯沿的时候,唇周还带了一圈白色的沫,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苦恼道,“我饿了。”
这个动作显得他莫名的可爱,是那种无关年龄与性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非常纯粹的可爱,就连他手里的那杯麦片也被衬得格外香甜。
“好喝吗?”谢明辉情不自禁地问。
“想知道啊?”于韫摸了摸杯身,转头笑着问他:“尝尝不就行了。”
于韫一向都是很少笑的,尽管最近对自己挺和气的,但谢明辉总觉得他之前的笑不是发自真心,不像刚刚那样。刚刚的笑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仿佛于韫整个人都发着微光,谢明辉觉得那一瞬内心就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完全来做不出任何反应。
于韫喝了一大口麦片,紧接着翻身坐到谢明辉身上,覆上他的双唇,将嘴里的东西尽数渡了过去。
带着谷物清香的甘甜从舌尖传来,每一个味蕾的味觉都被打开,清甜很快弥漫至整个口腔,是一种非常愉悦的体验。
谢明辉双眼被遮住,看不见于韫此时是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到唇舌之间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覆盖在眼上的手逐渐移开,谢明辉看见于韫背着光,不知是用什么表情看向自己。
“甜吗?”于韫问他。
其实还没适应刚恢复的光线,眼睛是完全看不清的,谢明辉却莫名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挺甜的,”谢明辉别过脸,轻轻舔了下嘴唇回味了一下刚刚那个吻,停留在舌尖的味道让他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他猛地转向于韫,厉声问,“这是什么味的?”
于韫皱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谢明辉用力抓住于韫的胳膊:“我问你,刚刚的麦片什么味的?”
于韫痛得皱了下眉,说:“……花生。”
“该死……”谢明辉低声咒骂了一句,推开于韫,跌跌撞撞往门口走。
于韫连忙起身扶住他:“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一切都来得太快,谢明辉身上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潮红和瘙痒,他伸手抓了两下,皮肤上就出现了大片的红疹。
“快,送我去医院,”谢明辉喘息道,“我对花生过敏。”
于韫一脸惊异,但是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他将谢明辉扶到沙发上,打了个120,然后快速从卧室拿了个医药箱出来。
这么点时间,红疹已经蔓延至全身,谢明辉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难受。
“你再忍一会儿,救护车很快就来,车上会有急救药物和供氧设备,”于韫说着从医药箱中拿出一管药,掰开,再用拆开的注射器吸尽,针头向上,排出空气,“我现在先给你打一针激素,以免等待的时候出现休克。”
谢明辉垂着眼,将于韫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看在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原来这就是他救人时候的样子吗?
冷静、果断,让人不由得觉得安心。
谢明辉第一次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一种类似于尊敬的情绪,不含其他杂念的,单纯地对他这种敬畏生命的行为感到敬重。
为了方便操作,于韫双手的衣袖都卷了上去,右手腕那道狰狞的疤完全暴露出来。
谢明辉内心一震,突然回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
破旧的厂房,眼前的人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笑着,觉得这一切有趣极了。
那时候,于韫喊痛了吗?
冰冷的针扎进血管,带来细微的疼痛,谢明辉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人只要一软弱,就会心生悔意吗?谢明辉在心里自嘲道。
药物慢慢进入体内,预想中的缓解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有种越来越难以呼吸的憋闷感,浑身的肌肉就像是被抽经剥骨一样完全瘫软下来,再也不受大脑的支配。
怎么回事?
濒临死亡的恐惧终于让他意识到了危险,可眼皮就像千斤石门一样沉重,无法控制地开始下坠,他想求解、想呐喊、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发现再怎么张口也发不出声音,深深的绝望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现过来,堵住了所有光明的出口。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恍惚看见于韫用一种近似于无机质般的冰冷眼神看向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虽然呼吸肌麻痹和支气管痉挛有些差别,”于韫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音量很轻却咬牙切齿,“不过,你终于能体会到我母亲哮喘发作窒息而死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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