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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依稀熟悉的皇家监狱走廊,安迪紧紧跟在兰斯殿下身后。前方有监狱长亲自带路,兰斯殿下一直沉默无言。探头密布、红灯闪烁的空旷走廊里,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
穿过层层复杂的类似迷宫般的走廊,无声的众人登上了一架隐蔽的电梯。天啊,这所皇家一号监狱里不像外表看上去只有地面的一层,竟然还有真正戒备森严的地下重狱!
红色的按钮停在了负三层的标号上,电梯悄然打开。看着那明亮却惨白的银色金属墙壁,一时间,安迪汗湿了脊背。
那比他经历过的囚禁要严密无数倍,整个寂静的地下只有几扇冰冷的、单独的门,很显然,这是整个皇家一号监狱里最核心、最坚如碉堡的部分,被囚禁在这里的,只可能是最重要和危险的犯人。
监狱长亲自上前,按动了一长串繁琐无序的密码,恭敬地向兰斯殿下躬身示意。
跟着兰斯,安迪犹豫着踏进了那扇足有几十公分厚的超强合金门。
……绝对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某种叫人心生恐怖的水声在那间牢笼中扑面而来,赫然刺激着安迪的耳膜!
呆呆看着那间密室中的一切,安迪的呼吸,似乎都在那一刻停顿。
……
惨白的、光秃秃的金属牢房的一角,突兀地吊着一个人,高高悬在头顶的手铐束缚得很高,脚下是极粗的黑色镣铐。隔着一米多,一名狱警手中拿着强力水龙,雪白的巨大水柱激射而出,对着墙角那名犯人不停冲去。
水花四溅,强大的水压下,水龙狰狞凶猛,冲刷着那具消瘦的身体。当水龙冲到脸上时,水流击打下的那个人发出了一些短促的、模糊的□□,哀鸣着用力扭动身体,他想要躲避那不时蹿入鼻腔和口中的水流,却徒劳无功。
他的身体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他的眼睛紧闭,湿透的乱发垂在苍白的额头,毫无生气。
虽然已经隔了两年,面容也比旧时记忆中有了变化,安迪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熟悉至极的脸。
澈苏……他那从小跟在身边,时常微笑着跑前跑后、尽心服侍着他的贴身小佣人。死死将痛楚的惊呼压抑在舌尖,安迪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才终于控制住自己冲上去阻止这一切的冲动。
被忽然闯入的人群吓了一跳,那名狱警慌忙关掉了手中的水龙。水声刚停,被吊着的澈苏已经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猛烈咳嗽。
依旧是闭着眼睛,他嘴角边溢出一缕刺眼的暗红色血沫,身体有点轻微的痉挛和抽搐,好半天,那抽搐才渐渐停止。
垂着头,他唇边的血沫渐渐流下脖颈,颜色不浓,却黏稠而颜色不祥,带着些可疑的淡黄色。衬在那苍白的脖颈肌肤上,有种极度不健康的晦暗。
那名狱警一眼望见兰斯,就惶恐地认出了帝国的三殿下。赶紧丢下粗壮的水管,他恭敬地行礼:“殿下!”
一动不动地看着被吊在那里的澈苏,兰斯殿下脸庞上没有表情。
安迪不敢说话,监狱长也屏气等待,安静的地下重狱密室中,只有“嘀嗒”的水声继续作响,从那名年轻犯人身上落下,流向角落形成特殊坡度的下水处,迅速排走,并未在室内形成沉积。
“是陛下……叫你们对他用水刑吗?”良久之后,兰斯殿下淡淡发问。
脑海中浮现出某个清晰的画面,他恍惚地想起了军校中的那个场景。被两名军校的学员恶意欺负的澈苏,被水刑整整暗中折磨了十天的澈苏。
……因为他会对这种刑罚更加惧怕,所以皇兄才会这样残忍地叮嘱?
“哦,并不是的!”那名狱警慌忙回答,神态恭敬,“皇帝陛下并没有这样吩咐。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刑罚啊,只是帮他冲澡而已。”
猛然抬头紧盯着他,兰斯殿下的眼中,有种古怪的神情,似乎在苦苦压制什么,又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放他下来。”他简短地道,语声犹如刀锋般冷。
监狱长赶紧示意门外的另外两名狱警一起进来,从高悬的吊环中放下了那个消瘦的人。
刚刚被放下来,澈苏就瘫软着滑倒在了地上。慢慢地蜷缩在冰冷的潮湿地面上,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一眼看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双足间的那副镣铐。不是精密高级的电子型,而是黑沉沉的生铁。看上去足足有几十斤,粗糙而冰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了面前的众人。黑漆漆的大眼睛下面是一圈明显的青色眼晕,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水渍。
茫然地看着这忽然多起来的人,他有点瑟缩似的,更紧地向着身后的墙角缩去。
惊疑地死死盯着他,安迪少爷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澈苏的目光掠过众人时,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稍作停留。就算是看到自己时,也没能抓住他的片刻停留。
就那么茫然地看着他们一会,他小声地呜咽了一下,乌黑的眼睛重新垂了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他向后靠去。冰冷的金属墙刚刚贴上他的背脊,他就忽然地打了个哆嗦,赶紧向前挪了挪,似乎想避开那种凉意。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每一个举动,兰斯殿下的脸庞,在轻轻抽搐。
“帮他冲澡?”他慢慢回头看向监狱长和狱警,眼神阴郁,“你们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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