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不敢轻易出战,因为对那个胆大的主帅行事,完全摸不透,只能日日派出密探,打听消息。
听说那人命令在新营之外挖了壕沟,却只有一尺宽,三尺深,更是引水成渠,以为造饭取水之用时,她骤然觉得,这个主帅,是个疯子。
这分明不是便利,而是给了敌军下毒的机会。
兵法中有增灶减灶的计谋,是为示强迫敌、示弱诱敌。虽说是制胜的计谋,可毕竟是用老了的战术。若真是以此来蒙骗南国军,岂不是小看了窦家的士兵?
但也说不准,毕竟,疯子的想法,正常人是猜不透的。
云馨踱着步子,回想前几日的情景,越想越怒,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险些被人抹了脖子。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那道细微的伤口只是留了一点血,早已经愈合,只剩下了微微的红肿。
尽管云馨敕令当日不战而退的事不得报至君前,但又怎么瞒得过窦胜凯?他自晋江听说了战场上的情形,遂下了旨意,要云馨不得僭越主帅之位,令她明日回扬州皇宫,皇帝銮驾也匆匆起行,由福建赶来。
见到圣旨,云馨终于笃定了主意,心下一横,号令众将军集结,预备连夜出兵袭营。
帅帐之中,云馨神情淡淡,更换着夜行衣。
“公主,这件事您就交给其他的荆政团的人去做吧,何苦您亲自去呢?要是失手,就是三军一起陪葬,也平息不了皇上的震怒——”侍从苦苦劝说,希望她改了主意。
“住口!本宫想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失手?”她匆匆甩下一句话,取了黑色绸布,把脸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云馨公主不是谁都能劝服的,何况她现在急怒攻心:居然连父皇也不信自己了,何等可恶!
自己在战场上丢的面子,必须自己把它挽回来。
云馨施展轻功,借着夜色的遮掩,潜入了对方的军帐。与南国军营的整齐、肃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那种紧张的气势,反而有不少士兵在欢声笑语,谈笑唱歌。云馨皱了皱眉,心下存了几分莫名,这哪里是备战的样子?
她穿越了漫长的前营,到了驻地中部,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帅帐,只因为这里的军帐都长得一模一样,连帅帐也没有明显的标识,不像自己军中,帅帐最大,也最为坚实。若不是看见一个送酒菜的士兵在帐门口喊大帅,她还得再找一阵。
她躲在帐外不易被发现的角落,侧耳细听着帐内的声音,恰巧听到了帐中对话。
“少爷,您明明是文官,为何皇上会派您到前线做元帅?”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一个低沉的悦耳声音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派我来了,我自然要履行职责。而且,或许离京城远一些,会好些……”
随后一阵静默,第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么说少爷您真的是喜欢上那个人了……”
又是一阵沉默,“少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道,还是不要细想的好——嗯,对了……”
而后又是别的闲谈,云馨多次亲自执行暗杀,耐性极佳,故静静在一旁等候。
终于等这对主仆熄了灯,云馨又等了一阵子,确认帐里再没有一点异样的声音后,她悄然潜入帐内,出乎意料的容易,堂堂三军统帅,门口居然连个守护的士兵都没有。
她在黑暗中静待了一阵,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形。她轻轻地抽出剑来,猛地向床上的人刺去。
“镗琅”,冷兵器相撞的声音,一只长剑从云馨身后伸过来,挡住了云馨的剑,黑暗之中,火光一闪。
这一招实在猝不及防,云馨心下一惊,循从反应地和那人周旋起来。对方的剑术并不高明,但是由于云馨没什么防备,加上帐内昏暗,几次都没能找到对方的要害。
突然间云馨脚下一绊,身子向后仰了过去,隐约看到对方一剑向她胸口刺来。这是杀招,必死无疑,而她躲无可躲,不禁惊得花容失色,手一松,剑也掉了。
又一把长剑伸了过来,及时拨开了刺向云馨心口的剑,虽说是改变了方向,但剑已刺入肌肤,还是在云馨的肩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啊!”疼痛使她弯下了身子,本能地去护自己的伤口。
“杨圣!我方才不是嘱咐你不准下杀手么?”是后来那支剑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少爷”的声音,黑暗中,云馨看不见他的脸,只是听得出他声音里感情真挚而强硬,“怎么可以随便杀人呢?”
“少爷!可是,是她想杀你!”另一个声音满是惊讶。
“不是没有得手么?”那人俯下身子,关切向蹲在地上的云馨问道,“没事吧,很疼吗?”
见那人靠近,云馨一惊,旋即愤恨地持起掉落的剑,又将剑向面前的人刺去。
那人没有设防,本能地用左手抓住向心脏刺来的剑,改变了剑的方向,霎时间,手掌被割破,鲜血淋漓。
温热的液体顺着剑淌到了云馨手上。
这左手抓剑的动作实在有些熟悉,云馨讶然,立刻问道:“是你?”
那人更加惊讶:“原来是个姑娘……是我?这位姑娘,你认识我吗?”
手中的剑又一次掉落了。
居然又是这个人!?云馨蓦地回想起了当日比武场上的那个俊俏的年轻人倾身靠近夺过自己的剑时,脸上带着的温和却坚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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