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鹿肉烧野菜,别有一番风味。”
巴拉巴拉好是一通计划,说得像是马上就要狩猎一样。
宿桢安静地听着,间或应和几声,让少年不至于唱独角戏。
便是雷厉风行。
守着稗田好几天,确定黑稗生长正常,傅藏舟安了心,转头拉着男人说是时候出发了!
宿桢这段时日好似也清闲了些许,一直住在幽篁居鲜少离开。
少年一请求。便毫无犹豫颔首应允。
收拾收拾,备好马匹,带上弓箭,便启程赴往南山。
“七曜童子”难得齐聚,护卫左右。
刘叔刘婶也带上,算是给这对夫妇放个假,顺便包揽这几天的伙食……刘婶的厨艺非常棒。
哑巴也没忘,丢他一个人在家不太放心。
傅秀才行动不便,且对狩猎远不如对书房的藏书感兴趣,便留下看家。
家中无“人”,不必担心。
前有墙,后有院,想误入也难。
“误入”的必心怀不轨,就等着好好体验一把,鬼王牌“鬼打墙”吧。
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进得去出不来罢了;
等主人回家,酌情考虑是抓送报官,或者放过这一回……难免做个十天半个月的噩梦。
骑在马背,至今没学会骑马的傅藏舟,心安理得窝在男人的怀里,东张西望、满怀兴奋,时不时跟对方闲扯几句。
“传言竹山有麋鹿,该不会是从南山跑过来的鹿吧?”
“不无可能,近些年南山鹿群繁衍略有失控。”
“那不会破坏南山生态平衡?”
“南山本多豺狼,为保鹿群安然,苑囿一直遣猎手大肆捕杀豺狼,此地虎迹稀罕,草木茂荣,正适宜鹿群繁衍。”
解释了一通,宿桢说:“为扼制鹿群壮大过度,近些时日,虎贲军常入山狩猎。”
主要是,南山并非什么人能轻易进出的;
除了南面,东西北皆有大营驻扎;
且山高地险,纵是虎迹稀罕,豺狼、野猪,乃至山猫、猿猴,都颇具攻击性,哪怕是猎人打猎,也不敢深入山林。
鹿群几乎没有天敌,繁衍起来自然无拘无束了。
傅藏舟听罢,心里放松了一些:“那我就安心了。”
嘴上说什么打猎啊吃鹿肉,到底受动物保护思想影响,真到付诸行动时不免犹豫了。
现在说鹿群泛滥……果断没了压力,纠结个球,先吃为敬!
听闻鹿肉吃起来跟驴肉相似,驴肉好吃啊,不能错过!!
视野里蹿出一道敏捷的影子。
“好像是兔子——”
喊完了才发现,男人早一步就有了动作,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定睛一看,一只肥嘟嘟的大兔子,被长箭贯穿了肉身,奄奄一息。
好厉害!
回头看向男人,黑幽幽的大眼睛隐约添了一丝神采。
明明有自己挡在身前碍事,桢哥居然一点儿也没受影响,箭射得精准之极。
宿桢看懂了少年的眼神:“小舟可想一试?”
“我不会射箭……”微有赧然。
“无妨,吾教你。”
便欣然应道:“好。”
于是兜兜转转一个上午,两人只猎到了最开始那只兔子。
显然,少年鬼王对弓箭一道,远没有在武学上的天赋。
要么用力过度,直接把弓拉折了;
要么力气用少了,箭飞得不够快、不够远。
也不气馁。骑射本来就不是一两日的功夫。
狩猎的乐趣在于过程,不在结果……真当差那一口吃的呀?
尽管转悠了半天,连个鹿影子也没见到。
反正有桢哥在,想吃鹿肉还怕没得吃?傅藏舟理直气壮地想道。
春和日丽,日头正好。
奔波了半天,大家肚子都饿了。
傅藏舟倒是不饿,可整日黑糟饼啊香蕈包让他烦透了,便越发爱享用阳世美食了。
趁着刘叔刘婶烤野兔时,带上草帽,挎着竹篮子,颇像那么回事。
拉上男人往树林深处去了。
烤肉容易上火,且太干,吃着油腻。
打算挖几株嫩蒲公英,也好做祛火的清汤;万一走运,找到什么山鸡窝,摸三两个鸡蛋,一起打汤味道就更鲜了。
人前寡言矜持、爱装模作样的少年,在他家桢哥跟前彻底放开,嘴上叨叨叨叨——
“果然,香椿叶子长开了,老了,可惜……
“好多藠头,咱们割上一茬,回头调味、做菜都好。
“鱼腥草?不喜欢吃,不要。
“蕨菜也快老了,得赶紧多摘一点,回头做干菜,炒腊肉最好吃了。
“这个好眼熟?叫什么来着?”
宿桢提醒:“马齿苋。”
傅藏舟轻拍额头:“对哦,我们那叫马兰苋,喂猪吃的……”
纠结了一下下,印象中吃过一两回,好像不太喜欢。
再看竹篮子塞得满满的,放弃采挖。
仰头看了看日头,对男人道:“咱们回罢,走得有些远了,怕他们担心。”
宿桢颔首,将装满野菜的篮子提在手里。
桢哥很有自觉呀。傅藏舟慨叹。
不合时宜地联想到,男同志们陪女朋友逛街,主动提包的场景……摇头,瞎想什么,他可不是女同志。
不紧不慢地走回临时营地。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而少年讶异出声——
“那几个围在那做甚么?”
哑巴看到归来的二人,一个跑蹿,蹿到跟前,“啊啊”地比划着。
然而听不懂,傅藏舟至今没能掌握与其沟通的方法。
好在枢明主动说明了:“哑巴在溪边救了一个自寻短见的娘子。丹婴在施救。”
“为什么自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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