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碧香顺利解决完自己的强迫症,发现一直在身侧看着她的人不见了。
光辉华美的厅室里,透过窗户映撒在家具饰物上的阳光格外安静,手上沾满了玫瑰的香,那浓烈渲馨的香甚至染到衣上。她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侧耳停顿了一会儿,微微笑起来。
有些艰难得从沙发上起身,小心翼翼伸直又弯曲了一下膝盖,发现并没有多难受,就抬步挪出了门。琴房是开着的,于是一眼就望见空旷的房间一边,巨大的落地窗。阳光铺天盖地撒下来,把整个屋子照得似乎收纳着光源。窗边一架白色的斯坦威,背对着她的男人正在弹琴。
是多久以前了?她坐在书房的摇椅上,仰起头与还是少年的他倾听留声机里旧时光的音乐?
大概是这样的情景太美,平野碧香听了会旋律,一时竟辨认不出琴曲是什么。只觉得是一种很明朗、很恬淡的意味,乐章之间的转换柔美而温情,节奏停顿自然而随性,要到曲子奏到尾声,站得有些不舒服以致注意分散,她才猛然觉察这曲子是《蓝色多瑙河》。
一条腿伤着,全身的重量落在另一条腿伤,站得久了也觉得难受。扒拉了一下脸蛋,她起身走了几步疏络下血流流畅不通的腿,窗子被擦得很干净,她眯着眼往落地窗那边随意望了眼,怔了怔,忍不住靠近了些。
在琴房往下看可以竟然阅览整个玫瑰园。正是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夏季怒放的玫瑰将整个园子都撑出浓烈而鲜丽的色泽,比最恢弘的霞光还要耀眼,比最炽热的火焰还要浓重。
而在那更鲜艳的花海中,那座透明玻璃建成的花房就更加显眼。阳光太好,玻璃的反光有些重,这样望着不太看得轻,但当同一种色泽晕染成一片的时候,总能叫人窥见几分。
平野碧香贴着落地窗往下看,看到整个花房里盛放的蔷薇。
蔷薇与玫瑰的形态非常相像,但她绝不会错认。她曾种了一个园子的蔷薇,那样枝条蔓生花硕柔软得多的植物,在她生命中有太多的分量,何况,比起迹部景吾唯一喜欢的玫瑰红,那些蔷薇的色泽反倒是过于缤纷。
大概是眼神中的暖意实在太浓,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猛然偏头,望着他笑起来。
被人爱着的啊。这是在被人深恋着啊。
她在园子里种上玫瑰,因为她喜爱的孩子就如玫瑰般灿烂耀眼,她那样喜欢他,也喜欢上了玫瑰。他忘了她,记不得有关于她的所有存在,可他那样小心翼翼得建好花房,像珍藏着整颗心般种下蔷薇,这又是为了什么?
大概这就是他所说的,即便是我忘了你,爱却仍然存在,爱依然在他的身体里滋生蔓延。
从没有这样清晰得感觉到你爱着我,心下会隐隐有些恐慌,因为我无法回报你同等的爱,可在那之前,为更强烈的情绪席卷胸膛的,却是欢欣。
能被这样爱着,实在是……太好了。
“我有几年没回箱根了。”平野碧香说。
“嗯。”迹部景吾轻轻应了声。
她扭过身,背着手,笑靥如花:“景吾,我想回去看看。”
那个园子啊,曾束缚了她太多,而她终于能挣脱那种牵绊,离开彼处去往它地后,却发现,她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迷失在时光中的夏季留下的记忆太多,而她不能触碰,没法找回,不得圆满,只好离得远远的,再远远的。
可是如今,残缺的地方被修补好,空洞的地方被填满,所有的遗憾终于能够能被释然。
迹部景吾点点头,表情沉稳不动,语气淡淡:“所以你又要离开我?”
“哎呀,我们一道啊。”平野碧香仰着头,觉得眼前的人不知道又开了什么脑洞,“景吾不想回去看看吗?”
高大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迎着光也看不清楚眼瞳中是什么神色,只是面貌的轮廓似乎要比方才柔和些。
平野碧香在看他走近,一只手擦过她的脑袋按在落地窗上时,才看到他唇角微翘的表情,那股年少时才有的锐利与张扬溢于形表,和着优雅慵懒的姿态,才更叫人移不开眼。
“只想与你在一起。”迹部景吾弯下腰低低得说,缓慢的话语简直每个字都像刻意咬住般。
这样近的距离,他的面容越发俊美不可方物。那种强烈的气势即使为自己刻意收敛都会恍会叫人觉得压抑,可那嘴角浅浅的弧度却冲淡了这种压迫感,反倒更突显出他的俊美。
“啊?”平野碧香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样带有韵律的腔调似乎在念诗一样。
迹部景吾微微弯腰,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最近他老是喜欢这样的姿势:“你曾送我一支蔷薇。”他说,带着奇异的笑,“深红的蔷薇。”
平野碧香想了好久想不起来。
既然被他这样记得,那一定是有专门送过?她那时候每天剪花回来插瓶子,真的有特地送上一朵?还是深红的?她一向都是更喜欢粉白蔷薇或者野蔷薇的啊。
她眨了眨眼,然后看到迹部景吾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得望着自己。
“不小心忘记了呢……景吾。”她很老实道,带着歉意的口吻,问道,“什么时候呀?”
迹部景吾微微挑起眉,垂目看了她半晌,另一只手伸到她腰后把她整个人捞起来,让她可以不用凭自己力站立,然后低下头,温柔得吻在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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