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风识得桃花香。
人在这里,晓得了冬去春来的醉人处。
而遇见洛阳,便是温里拥有春日的开始。
洛阳是裴骏的表弟,初来乍到,裴骏便托温里多关照下他的小表弟。
温里这人是最没耐心的,他能跟人客气三分钟,但心里的不耐烦只有他自己知道。
裴骏就曾揶揄过温里,说他这人,最不适合姓温了。
温里有自知之明,他承认,所以裴骏还给他找麻烦就是他的不对了。
“我就说你请的什么客,原来在这等我呢。”温里扯着嘴角,眼里的海又深又静,话里却是夹冰带刺。
裴骏无奈地垂了垂眼睫,也亏得是他,不然没人受得了温里这脾气。
前面是红灯,裴骏降了车速,手指不由自主地敲起方向盘,想着该怎么和温里解释。
裴骏有数,温里虽然嫌麻烦,但都已经被他拐上车了,也不会不给他面子。这忙温里是帮定了,就是如果能让温里心甘情愿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前面的车子开始动了,裴骏一边挂挡一边在心里默默打草稿。等车开上正道了,裴骏就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副驾驶的注意。
“我表弟原先住在首都,年前我妈把他的户口改了,然后就把他接到我家来生活。”裴骏抽空瞟了眼毫无反应的温里,继续说,“他爸妈是商业联姻,生他的时候没感情。去年,他有了个弟弟,他爸妈就像是来了第二春,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很甜蜜。”
“我表弟被冷落,也没人关心,就是后来被绑架了也是我妈发现的。我妈跟表弟的父母提出领养表弟的时候,他爸妈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了。我妈说我表弟当时也在场,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话说到这,裴骏就闭嘴了,剩下的就全交给温里去想象了。
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裴骏这是替他的表弟在卖惨,不过这话不好听,温里也不会这么说。
其实温里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在这之前,他更是个嫌麻烦没耐心的主儿。而裴骏说的关照,往仔细了的去琢磨,绝不会是浮于表层的简单问候。
温里连琢磨这些事都觉得麻烦,忍不住蹙眉啧了声。
裴骏只顾着开车,好在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停在了某私立高中的路边。
行道树从画册上被揭下,那些欣欣向荣的绿变成了一个个朝气蓬勃的人儿,别样的灿烂。
车里的人沉默着,看这些高中生三两扎堆地涌出来,也有个别落单的。
这些孩子,无论是热闹还是孤独,热情还是孤僻,都存着十六七岁年纪该有的稚嫩与蓬勃。
又恰是春季。
裴骏想,所谓青春,便是春日里最美的景。
而人一旦见着了,就觉得自己不会老了。
他们,应如是。
视线里多了那道熟悉的笔直的背影,他还是一贯地低头,一贯地拖着步子走在最后面。裴骏能立马勾勒出他乖巧安静的轮廓,也心知他的性子并不讨喜。
那人停了下来,在扎堆的人群外,漫不经心地搜寻着车子。裴骏看着,竟从他身上觉出了孑然一身和了无牵挂,一时内心酸涩。
裴骏叹了口气,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尤为突兀,温里转头看他,叹气苦恼的不该是他吗?
裴骏抬手放在门把上,又对上温里的眼睛,他话讲得很慢,声音像是夜里下的雨,又轻又凉。
“温里,这事儿的确是我麻烦你。”
又像是雨后的清晨,露珠依附在草叶上,折射着希冀。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让这孩子在这座城市里多一份倚仗。”
温里怔了怔,望着裴骏眼底的怜悯和渴求,他竟一时无言以对。
温里最后还是认输了,他收回眼神,带着不甘心干巴巴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裴骏差点喜极而泣,他松了口气,说:“洛阳,洛阳城的洛阳,今年读高二。”说完就开了车门,直奔向了那个将不再茕茕一人的表弟。
还真是个好哥哥。
温里坐在车上,看着裴骏和人打招呼然后领着人朝他走来,他从裴骏二愣子似的笑脸移到了那个始终低着的脑袋。
温里深深吐了口浊气,认命地从副驾驶移到了后座。
可不能辜负了你这傻哥哥的一番心意啊。
温里不知道,他这一份不走心的倚仗,在这年的春天里因他失而复得的温柔和耐心而发芽抽条,又在慢慢的走心里生了藤蔓,将他和洛阳紧紧纠缠在一起。
此后经年,春去春来,再无旁人与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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