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贝，没有人比你更干净。”
“说吧，关于吴老师，说吧。”
陶贝的手被他握着，目光被他拽着，心也被他捧着。他那么久的害怕与纠结，好像都是在等待这一席话来粉碎。
游今的温柔是把刀，他被这把刀杀死，然后重生。
他鼻头一酸，身子向前一倾，把额头抵在了游今的肩上。游今轻轻拢着他，吻了他头顶的发。他就这样靠在游今身上，断断续续地把他与吴州的种种都全盘托出，好似在一片泥淖中行走。若不是游今拉着他，他就会悄无声息地陷下去，窒息，死亡。
·
2008年的秋天，小学五年级的陶贝第一次遇到了吴州。那是分班后的第二天，新调来的语文老师吴州穿着麻布衬衫，戴着银边眼镜，脸上挂着谦逊温和的笑容，用春风一般的声音做着自我介绍。
陶贝缩在角落里，愣愣地观察着这个新老师。或许因为吴州看起来太过亲切，初见的时候陶贝就对他心生好感，彼时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算哪一类，他只是觉得，他很喜欢吴州而已。
因此，他很努力地学语文，所有科目里语文成绩最优秀。吴州在念他的名字夸奖他时，他都会偷偷地笑上很久。其实，只存在于偶尔的夸奖中，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吴老师却给予了他更多。
吴州常常会盯着他的脸看，会主动在放学后给他辅导，带他去吃晚餐，骑车载他回家，甚至会在他肚子疼的时候抱他去医务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被吴老师抱的原因，他总是会故意吃坏自己的肚子，而这方法屡试不爽，有吴州在身边陪着，他疼也疼得很幸福。
那年元旦晚会，他没有在会场找到吴州，于是偷偷地回了教学楼。教学楼里空无一人，他摸到语文办公室外，扒着窗户朝里望着。里面没有人，但却有很多条被塑料袋包着的裙子，他猜着是演出用的备用衣服。
办公室没有锁门，他偷偷地溜了进去，坐在办公椅上等吴州。这样空等着，他的注意力却慢慢转移到了那些裙子上。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些衣服特别好看，他有一种要穿上去的冲动。
不行，那是女孩子的衣服。一个他这样说。
可是现在没人，穿一穿也不会有人看到。另一个他这么说。
最后，他颤抖着双手，拆开了塑料袋。
那是一条粉色的纱裙，他无师自通，第一次就把裙子穿得很齐整。当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面里那个人时，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他是自由的、快乐的、真实的。好像穿着那件裙子，他就可以尽情放肆而不被人认出。那件裙子将他与世界隔离，他可以藏在里面做自己想做的人。
他拉着裙摆转了个圈，粉色的纱飘起来，他笑出了声。而再站定时，镜子里却出现了另一个人——吴州站在门口，盯着他。
后来，吴州“爱”上了他。
吴州说，贝贝，老师喜欢你，穿裙子给老师看吧？
吴州说，贝贝，让老师亲亲你好吗？
吴州说，贝贝，老师教你做舒服的事好吗？
他被吴州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走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起初吴州为了诱导他还会哄他说些好话，可后来看他这样乖巧温顺，吴州也就不再费那个口舌，干脆直入正题。
陶贝的身体被他一寸一寸地开发得彻底，那副躯体从里到外都有他的痕迹，有唾液，有吻痕，有牙印，有疤痕。而他告诉陶贝，只有这样的伤，才叫做美。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吴州教他的所有事都是对的，以为吴州是真的爱他。直到吴州教他自残时，他才察觉到或许吴州对他的爱并不是真的。
可是这么多年，他已经被吴州牢牢地捆住，再也无法离开了。他厌恶自己对吴州无可救药的依恋，但却无法抽身。因为除了吴州，再没有人能对他说一个“爱”字，就算吴州说的是假的，也至少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他捧着那份虚伪且扭曲的爱，光着脚在荆棘丛里蹒跚前行，身后与前方都是无尽的黑夜。
2010年的冬天，他坐在窗台上，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双腿被吴州掰开，大腿内侧是吴州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烟疤。吴州埋在他的腿间，贪婪地吮吸着他的下/体。
他仰着头，眼前空荡荡的，灰蒙蒙的，好似初冬没有散尽的雾。
窗外炸开了烟花，他被惊醒，艰难地转头往窗外望去，可窗户反光，又因他的呼吸而蒙上了白雾，他看不太清远处的烟花。
“老师，我想看烟花。”他说。
吴州像经历了一场饥荒，仍然大口地吞吃着他，没有理会他的话。
“老师，让我看看烟花吧。”他又说。
“老师，我想看。”
“老师……”
阵阵彩光消逝，窗外的世界安静了，他只听得见吴州吞咽的声音，还有自己的灵魂被吸走时的尖锐的哭喊。
“怎么了，贝贝，刚刚说什么？”
陶贝看着他嘴角的**，双眼慢慢失了焦。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老师爱你，贝贝。”
“嗯。”
·
陶贝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讲述完了他和吴州的七年。他已经完全地缩在了游今的怀里，被游今拥抱着。
“我喜欢穿裙子，游今。我是变态，所以才会相信了吴老师。”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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