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贝，陶贝，你怎么样？”
是游今在问他。
“没事……”他说。
他听到游今松了一口气：“起来缓一会儿。”
游今将他扶了起来，脱下外套垫在他身下，让他坐在墙角休息。他捧着陶贝的脸，逼陶贝与他对视。
“坐在这里别动，不要插手，知道吗？”
陶贝被他的手禁锢着，愣愣道：“嗯……”
而后，游今眼里的担忧退去，换上了令人心惊的冷冽。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刚刚被自己扔开的张瑜。
“你要我打你，是吗？”
张瑜神经质地狞笑：“是啊，你不打我，我就弄死陶——”
游今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张瑜也没有机会再说话。
·
一场突发袭击让陶贝惊魂未定，直到他被游今扶进屋里，暖色的灯光照下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些踏踏实实的安定感。
“去卧室，要涂一下药。”
游今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去了卧室。
他低头望着游今受伤的手，嗓子有些干哑。他以前从没见过游今打架，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说了他很厉害而已。而今天，他亲眼看到了愤怒的游今究竟有多可怕。
张瑜那样的体型在游今面前根本一点优势都没有，他只一脚就能将他踢出去好远，可那还不够，他根本没有给过张瑜喘息的机会，每次在张瑜倒地之后他就迅速扑上去，攥紧拳头一通猛锤。这仍旧不够，他把他拎起来摔到墙上，用手肘与膝盖发狠力猛击他的腹部……
张瑜呕吐了，流血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陶贝看得胆战心惊，他甚至怀疑游今把张瑜打死了。而游今蹲下来告诉他：“没事，他不会有事。”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因为在他们离开之前，张瑜已经能站起来，并且还能再不怕死地跟游今讲条件。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喊着：“医药费！赔我医药费！要两千！不……不，两万，要两万！”
他疯了。
他们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只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咆哮。
毋庸置疑，游今与张瑜的打斗是游今胜了，但实际上游记却也受了伤。
急救箱找到了，游今让陶贝坐在床上，拿出酒精药水来要给他涂药。校服很麻烦，而且也因为打架而脏了许多，他一边拖着校服一边对陶贝说：“把外套脱了吧，穿着不方便。”
陶贝听话地脱掉了校服外套。米色毛衣似乎要融化在这暖黄的灯光里，在这样的暖色调中，刚才的一切惊心动魄都以消失地无踪影。
游今走了过来，他被罩在了游今投下的一片阴影里。
此时离得近了，陶贝就能把游今脸上被张瑜抓的伤看得清清楚楚。抓痕有很多，都破了皮，还有几道严重的已经流了血。
这是陶贝第一次看到游今受这么明显的伤，而且这伤还是因他而起。他受不了。
他躲开了游今拿着的小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游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按在了床上，又夺过了他手里的药水和刷子。
游今愣了，“陶贝？”
陶贝已是满心的内疚，根本不敢再看游今，他低头用刷子蘸了蘸药水，小声道：“你脸上受伤了。”
“……我没事，这些……嘶！”
话没说完，陶贝一刷子刷在了游今破皮的伤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陶贝吓了一跳，“很疼吗？”
游今哪敢喊疼，赶紧摇摇头：“没有，没准备好而已。”
他注视着陶贝的双眼，看到那双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光彩。他想，或许是被他吓到了吧。又或许是对这样暴力的他失望了。
“疼吗？”
陶贝的眼皮抬了一下，迅速地与他对视了半秒。不过幸运的是，由于他一直盯着陶贝，所以他并没有错过陶贝眼里那过分明显的心疼。
原来他不是失望吗？
游今突然舒了一口气。他笑了笑，说：“不疼。”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笑，陶贝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默默地红了耳尖。
“抬、抬一下头。”
游今听话地抬了抬头，这下就有理由更放肆地盯着陶贝。陶贝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时不时低扫他一眼，虽然视线只有片刻的交织，但却让两人的心里都是长久的悸动。
四周好静，呼吸与心跳成了仅存的声源。
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双眼都无法聚焦，鼻息交缠在一起，彼此的温度与味道都原原本本地传到了另一个人皮肤上。
陶贝的心跳在加速。
游今的眼睫毛、鼻梁、嘴唇，甚至被卫衣半遮半掩的肩胛与锁骨，甚至胸口轻微的起伏……游今温热的、精壮的、散发着浓烈荷尔蒙的身躯此时距离他只有一只手的距离。
这种感觉，大约与一个瘾君子拿到注射器是差不多的吧。
起初还是规规矩矩地涂着药，可在这微妙气氛的推波助澜下，似乎有被压制已久的感情在迅速发酵……他几乎就要忍不住了，忍不住抱他、吻他、告诉他“我喜欢你”……
就只是那一瞬间了。
幸好，游今恰到好处地点醒了他。
“为什么不叫我？”
要命，他竟能看到游今上下滚动的喉结。声音就从那里而来，没有经过什么阻碍，原原本本地打在他的耳膜上，比平时低，也比平时轻，如果他们的距离再稍稍远一厘米，那大概就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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