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苍瑾花树开了,是幽幽的淡紫色。
不过这本没什么好稀奇的,苍瑾树一年足有十一个月皆是花期,他看惯了,亦不觉得如何好看了。
少年蹲在门口,呆呆地抬头去看那落下来的花,那花落下来一朵,他便捡起一朵,以此往复,直到捡到怀里的花都放不下了。
“傻子。”
有人笑他。
少年抬起头来。
一个玄衣女子斜窝于树上,见了他便龇牙咧嘴地笑:“我说你是个傻子。”
少年略略抿紧了唇,他别过眼,想往一旁走,那女子便一跃而下,直直立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阿瑾怎么不叫师姐?”
他这才说话。
“敖苓师姐。”
那师姐露出满意神色,她想了想,又问道:“阿瑾,最近你小云师姐过得怎么样?”
玄瑾说:“她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敖苓又有些不高兴了,开始嘟嘟哝哝起来:“我这么久不在门派里,难道她一点也不想我?”
玄瑾还捧着那些花,只静静听敖苓说完,然后问道:“师姐,我可以走了吗?”
“我说阿瑾。”那女子转过头来,突然伸手狠狠掐住他的脸颊,向两旁扯去,色厉内茬说道:“往后见着师姐,不许总是板着一张脸,听见没有?”
他也是十足的好脾气,讲话都口齿不清了,居然依旧乖乖地任敖苓掐着:“知道了。”
“唉。”敖苓叹出口气,望着玄瑾直摇头:“我们家阿瑾这么傻,以后该怎么办呢?”
“不过你傻归傻,幸还有副好皮囊,兴许往后等门派里没钱了,还能把你当了,拿个几百两回来周转周转。”
女子上上下下将少年打量一番,又蹙起眉:“好像老了点,骨头架子也粗了点。”
“无妨,说不定就有人喜欢你这种,越老越来劲,能嚼的嘎嘣嘎嘣响。”
有一女子走了过来,着一身鹅黄长裙,鬓发如云,眉眼生得十足温婉,口吻却凌厉:“阿苓,你都同师弟说些什么呢?”
敖苓一听到这声音,霎时间没了气势,装模作样咳了咳:“什么?我跟师弟什么也没说啊。”
黄衣女子摆明了不信,脸一沉,冷冷说:“我刚刚可都听见了,你又扯谎!”
见对方真是有些动怒了,敖苓才忙不迭地去扯对方的袖子:“我错了我错了,云师妹云师妹,你别生气。”
“阿瑾。”那女子并不理她,转头去看玄瑾:“告诉师姐,你脸是不是被敖苓捏红的?”
玄瑾又转头去看敖苓,见对方对他挤眉弄眼,五官扭动,好不活泼,十分有眼色地乖乖说道:“不是。”
小云师姐哪里看不出他这是在为敖苓打掩护,扭头就狠狠瞪了一眼敖苓。面对玄瑾的时候口气才又放缓和了些:“敖师姐是与你开玩笑的,不要放到心里去,好吗?”
“我晓得的。”
他低头去看地上的花瓣,瞧得很认真,仿佛那里有什么稀罕的东西一样。
小云师姐见他答得如此乖巧,心底一软,伸手就去揉他的头发,眼眸中流出疼惜。
“我们家阿瑾特别好,一点也不比别人差,知道了吗?”
过了半晌,玄瑾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好了好了。”小云师姐笑了笑:“去玩吧。”
少年便又捡起了地上的花瓣,他一边捡一边走,腰间挂了一大串叮铃铃响的链子,其中有个木牌,上面纂刻着“玄瑾”两个字,随着少年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地跃起来。
敖苓看了他半晌,咂咂舌:“怎么感觉我们这个小师弟有点呆头呆脑的?”
察觉到一旁鹅黄衣衫女子直射而来的冷冰冰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说话了。
…………
“师弟,吃饭了。”
小云师姐轻车熟路地走了过去。
悬崖边长了一棵古老的苍瑾树,枝繁叶茂,无人知晓它究竟在此长了多久,烟紫花朵被银白月辉朦胧,暗香浮动。
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树底下的少年,他身影纤薄,一袭黑衣,仿佛要融入那疏淡月影中。
女子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阿瑾?”
玄瑾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师姐?”
他面容白皙,眉眼沉静。
小云师姐见玄瑾神色与往常无异,才略略松出一口气:“吃晚饭了,大家都在等你。”
玄瑾闷闷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擦裤腿上蹭的灰尘。
他拍得不紧不慢,好似一点也不着急。
师姐看不过去,将玄瑾扯了过来,帮着拍了两把,就将少年扯了进去。
不大的屋里已经挤满了人,他们都死死盯着桌上的菜肴,形同饿狼,只要掌门一声令下,就会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掌门看见玄瑾也坐好了,这才轻轻咳了一声:“吃饭。”
话音刚落,桌上便是刀光剑影,数双筷子迎来送往,毫不客气。
掌门几次将筷子伸了过去,都被硬生生挤开了,他额角狠狠一跳,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吃了。
掌门夫人咳了咳,偏心眼偏得明目张胆。
“孩子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怎么了?你也是,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跟孩子抢饭吃。”
玄瑾往上还有三个同门,一个大师兄林峰,最为年长,平日里除开修炼之外,全在忙门派的琐碎事物,上直除妖灭鬼,下直种田做饭,无一不会,正儿八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野狼,奶得了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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