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菲给了我地址，此外还给了我一个讯息，那座房子沈川虽然是租了，但似乎不常住，有个临时保洁定时去打扫，我要去的话，在临时保洁在的时候是最方便的。
我特意跟梁旭南请了个假，在计划好的时间去了那个地方。
这个地址说来有些讽刺，我是去过的，在我离开桥市之前，沈川就住这座公寓里面，那时候我跟他都还在证券公司，日子过得穷酸，根本买不起桥市一平就要一万多的房子，他住的这个公寓条件也不是特别的好，冬天供暖一点儿也不给力，所以每次我去都跟八爪鱼一样往他身上黏，但却老被他拎东西一样地拎着一把扔开……
没想到这个房子到现在还没有退租。
小区的电梯老旧，我上楼之后，敲门的手有些抖。
站在这个地方，很多陈年的回忆一下子涌现，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里面开了门，是一个中年大婶，手里还拿着抹布，我心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你好，我是正清的工作人员，沈总让我过来在他这里取个东西，我能进去吗？”
“哎，他没给我打电话……”
“他在开会，可能是没顾上，等下我拿好东西了给他打个电话成吗？您现在打过去他还在会议中，也不一定会接。”
大婶点点头，“也成，那你进来先找吧，找到当我的面给他打个电话，我也好安心，你也知道，我们这种给别人干活的……”
我笑了笑，“我懂。”
这大婶还挺敬业，我进了房间之后就往米菲说的那个卧室走，在床头的柜子里面，果然看到了我的证件。
说心花怒放都不为过，那一刻，悬着很久的心终于落地，我不用再这样受制于人了，我自由了！
我看着证件好一会儿，用文件袋装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大婶还在客厅忙活，我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面的相框，里面的确是我的照片，而且是我毕业时候穿着学士服照的。
我犹豫了一下，又摸到床头柜抽屉的第二层，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米菲提过的那本相簿，翻开来，都是我的照片。
我咬着嘴唇，视线有些朦胧了。
是我给他的，曾经我死乞白赖说作为一个正式交往的对象，我就该霸占他手机的壁纸，他一脸抗拒，我强硬地导了一大堆我的照片到他的手机里面，还设定了自动更换，当时他脸都黑了，一腔鄙夷地表示他要换手机……
现在，这些照片都被打印出来，放在这里。
他还留着我的照片，一张都没有删。
“……看够了么？”
凉薄的男声悠悠地从我背后传来。
卧室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冬日暖阳的柔光透过玻璃流泻一室，我却浑身发冷，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我跟米菲是盘算过时间的，这个时间，沈川理应在正清上班，而不是在这里。
我还保持着那个跪在地上拿着相簿的姿势，只是动作僵硬，他走到我侧面，低头看着我说：“你打算一直跪在这里吗？”
我愣了愣，动作缓慢地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手里那本相簿不知道是该放回去，还是拿走。
“你要拿的东西应该已经拿到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的脸，走近了一点，微微低着头，几乎与我面贴面，“可我的东西，你不能带走。”
说话间，垂下来的手抽走了我手中的相簿。
我只觉手里一空，有些无措地抬头，“你知道我今天要来拿证件？”
他拿着相簿就离开，走到窗口，把相簿放在临窗摆着的桌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摸出烟来点上了，“我算了算时间，你也差不多该来了。”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是利用了米菲给我的信息，但是我并没打算把米菲牵扯进来，我已经连累过她一次，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但是沈川不说，我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把米菲的名字提出来，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时之间，我竟然想不到该说什么。
他似乎也不急着开口，静静抽着烟，我有些窘迫地打破沉默，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我并不确定，我只是把东西放在那里，而米菲就睡在这张床上，然后你就来了……我对米菲的估算没有错，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你害死的。”
我背脊发冷，张了张嘴，吃力道：“你……你利用米菲？”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正确来说，我跟米菲是相互利用，她为了拿到梁旭南承诺的钱而接近我，不是么？”
我脚步不稳地往后倒了一下，他早就知道米菲进入正清的目的，却不动声色，现在这样平铺直叙，语气淡然地说出来，不光我，就连梁旭南动的那些小心思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你什么时候知道米菲是梁旭南派过去的？”
他自顾自地抽烟，也不看我，目光落在窗外，好像是看着很遥远的地方，“从她来面试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才留她在身边，早些时候调查梁旭南的资料里面有她的照片，只知道她是绯色的姑娘，但是绯色所有的姑娘都不会用本名，所以我跟吕笑不是还专门去过绯色一趟么，就为了搞清楚这个。”
“搞清楚，然后呢？”
“然后？”他轻笑了一下，“天知道，看心情吧，现在还不到收拾她的时候。”
米菲曾经说沈川是个好人，可是现在她口中这个所谓的“好人”，正在我面前以最自然的姿态说着要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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