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主管曾经一再跟我承诺说梁旭南虽然平时也会带男人来公司玩儿，但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下属下手的，虽然他花，他没节操，但是这一点是可以保证的，所以我早就放松了警惕，现在他又这样靠过来，我还是没出息地害怕了。
他扳着我的手，轻声问：“怎么没包扎？”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看我的手，我说：“一点儿小伤，没必要。”
“你很奇怪，”他继续道：“在码头的那天，一般人看到有事都会跑吧？你倒好，挡在我前面，你以为你是谁？金刚之躯吗？”
我咬了咬嘴唇。
“你看，明明胆子那么大的人，刚刚进办公室那会儿吓得跟傻子一样，现在也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会吃了你不成？”他的声音融进一丝笑意。
我感到他的食指在我的掌心轻轻划了划，指腹擦过伤口，刺刺地疼。
我觉得必须得摆明一下态度，于是我鼓足勇气开了口：“梁总，我……”
我在那“我”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结果来，我本意是想表个态，拒绝一下职场性骚扰的，但是梁旭南这个人的脾气我摸不准，不知道要用什么措辞才好。
他突然低沉而愉悦地笑出声来：“你居然怕我。”
我赶紧解释：“也不是……”
“放心，”他放开我的手，看着我说：“一般情况下我还是分得清的，你是我助理。”
他的声音很坚定，我听到不由得暗暗松口气，他又说：“一会儿跟我去码头见老闫。”
老闫？
我想了想，“是不是那天咱们见的那个胖子……”
“是。”
我的腿顿时有点儿软了，那天差点没打起来，现在要我再去，我确实没有勇气，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打架的。
他看出我的心思，“放心，这次我们多带一些人过去，打起来也不怕。”
我：“……”
“我上次跟你说过把，拜他所赐，我有一批货押在海关那边，你知道这批货物价值多少？”
我惶恐地摇摇头。
“六百万。”他看着我的眼睛，“你说，我能因为可能要打架这点儿事就不去么？”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能。”
“快去收拾！”
他把我从办公室撵了出来。
本来就已经是深秋了，江边更冷，我瑟瑟地从车上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梁旭南说话算数，这次我们不仅人多，后面一字排开十几辆车，俨然就是一个车队，不过这次可不是什么娶亲之类的热闹事儿，而是用来壮胆的。
果然，这次老闫看到我们，客气了很多，还冲着梁旭南挤出一脸笑来：“梁总这是干嘛呢，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人……”
梁旭南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老闫一直把我们带到码头一件简易搭建的房子里面，然后告诉我们，最近海关查得很严，不放货，他正在努力梳理渠道，为此，他向对方承诺在这边会有一个很特别的货物签收人。
这个人必须得是白户，没有任何信用不良的记录，就连信用卡逾期都不行，背景得是正经的生意人，没有出境记录。
老闫很发愁地告诉我们，由于一直以来他做的都是倒货的生意，身边的白户能用的都用完了，找朋友再问，全都是些精明的生意人，一听要做这么大一批货物的签收人，一个比一个要价高，他实在担负不起，才拖到了现在。
梁旭南坐在房子里面一个简陋的板凳上，手里拿着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打着火，小火苗嗖地蹿起来又灭了，气氛很沉闷，我连大气也不敢出。
“快要两个月了。”好久，梁旭南开口。
老闫脸色有些慌了，果然我们人多他就怂了，他说：“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找个白户把这批货接了……”
“苏丞。”梁旭南很没耐心地打断，然后叫我的名字。
“在。”我赶紧往他跟前凑凑。
“你来。”
我有些迷惑，“啊？”
“老闫需要一个白户，你，”他顿了顿，抬眼看我，“来做这个白户，签这个字。”
我一直没有问过，不代表我不怀疑，这批货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现在要我签字？
我迟疑的空儿，梁旭南又开了腔：“事后给你回扣，二十万。”
简易房的窗口嗖嗖地往进倒灌着风，我打了个战。
二十万，只是签个字，就有二十万可拿？
毫无疑问钱对我的诱惑力是很大的，如果有很多钱，也许不用像这样对着沈川低声下气，最起码靠自己就能提供给苏瑶像样的生活，她不用再上班……
人大抵都是一样的，面对这样的诱惑，我忍不住心动了。
“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货物……”
好半天，我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梁旭南说：“普通的日化用品。”
打死我都不信，要是普通，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我仔细回忆曾经看到的有关于梁旭南的调查，好像也没有提到他私下里到底做什么生意，我的心里完全没底了，我说：“梁总……我得考虑考虑。”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别过了头去，“一天。”
从码头回来之后，我的心一直悬着，脑子里面来来回回都是梁旭南跟我说那二十万时候的情景，我承认自己很没出息，仅仅是二十万就足够让我心神不宁，但是我也明白，按照我目前工作的情况，二十万需要我挣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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