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房间内的落地窗大开着,窗外的光透过玻璃窜进来,折射出一圈圈菱形光晕,有些刺眼。
祁许迟昨天回来得晚,加上因为接沈律开了长时间的车,本就不多的精力很快就耗费光,回家后洗了澡就睡了。
周末的最后一天,她并没有工作的打算。
为了睡这一个好觉,她特意把所有的闹钟都关掉了。
然而她还是被吵醒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骤然拼命地震了起来,伴随着震动一起的还有那催命般的铃声,像是无休止似地响着。
响了大约半分钟,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
刚睁眼的瞬间,她还沉浸在起床气里,胸口窝着火,表情很不爽。
隔了几秒,似乎是清醒了过来,她压下那点烦躁,忍耐着摸到手机。
看了眼时间,刚平静下来的起床气又猛地窜了上来,拦都拦不住。
洛霖丝毫没有察觉,语调轻快,“今天的秀你去吗?我看了送来的限定,还行,而且包机,也不远,就在……”
“不去。”
祁许迟直接打断了她,嗓音压得很低。
“?”洛霖一脸莫名其妙,“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大清早的你不起床还睡呢?”
祁许迟忍了忍,没忍住,“这才八点。”
“怎么了?”
“……”
祁许迟抬起眼,看着精致的墙纸,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而后,她坐起来,身体往后一靠,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本来呢,我是要去的。”
她垂下眼睫,手指勾着发尾,散漫道,“但是,我现在忽然就不是很想去了。”
“……?”
洛霖迷惑地问,“为什么?”
祁许迟没说话,既然都被吵醒了,她索性也就起了身,套了件外衣,往浴室走了。
没得到回应的某人沉思片刻,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因为池砚是投资方?”
祁许迟动作一顿,眼一抬,看向放在洗手台的手机。
隔了两秒,她低下头洗手,哗啦的水声从这头传了过去。
“你才起来?”
洛霖反应过来,电光火石般,总算意识到了刚才祁许迟不爽的原因。
她挠了挠头,开始哄祁许迟,“我忘了你有起床气了,太久没这么早给你打过电话了。”
“错了,宝贝,今天来看秀,送你一条我上次在C城买的项链。”
三言两语间,话题就不知不觉地偏离了。
洛霖的重心也很快就落到了哄祁许迟身上,放软了声音,“那项链好看得不行,斩女项链你知道吧,今天你就来吧,我请你吃饭。”
到了最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迟姐。”
“……”
祁许迟从镜子前抬起头,擦干净脸,“你刚才说,池砚是投资方?”
洛霖一愣,“你不知道?”
“前段时间池砚刚回来,就和C牌谈了合作,这场秀就是靠池砚投钱才能举办,而且C牌在名利场里光鲜亮丽,但我听我爸说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估计很快就要被池砚买下来了。”
祁许迟拿起手机走到冰箱前,开了盒酸奶,“他接手的只是个分公司,拿这么多钱收购一个都快架空的奢侈品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洛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说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买C牌的东西吗?”
祁许迟动作停了停,而后将喝完的酸奶盒扔掉,“多久以前了,宝贝儿还记着呢?”
“那可不。”
“我们许迟的所有事,我全都会记住。”
“就算忽然忘记了,但是,我会想起来的。”
她静了静,没有回话。
别墅前院鲜绿草丛里种植的花一个个绽放,无处安放的馥郁从缝隙里穿进来,在炎热夏季的空气中飘荡着。
房间内没有开灯,一楼宽敞的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从那里可以直通房外。
此时窗户开着,阳光斜斜地映射进来,投下一片影子。
很安静。
记忆仿佛忽然开始往后倒退,一直退到她还很稚嫩且傲慢的时期。
-
十八岁的那个夏天,祁许迟仗着刚成年,找沈迟撒娇好久,才要来了一艘游艇,那会儿她刚得到一架私飞,游艇自然也挑的是最贵最好的。
她心血来潮拿出了自己的钱,给人生中第一艘豪华游艇买断了一个在码头停放的位置。
刚到手那天,祁许迟办了个聚会,邀请的人没有一个不来的。
游艇在海上飘着,祁许迟靠着栏杆,垂眸看着干净剔透的海水。
再往前开,就快到岸边了。
海风吹着,热意稍减,身后传来洛霖稍显聒噪的话音。
“冲鸭,给我开!”
说着,人就往前走了几步,但似乎是喝了些酒,此刻有些站不稳了。
身旁有人赶忙扶住她,但她神经兴奋着,完全没理会,直直地往祁许迟的方向走过去了。
还把手里的的酒杯递过去,“来,宝贝儿,你最喜欢的那一款。”
祁许迟笑了笑,随手接过,“这么高兴啊?”
“是啊,我的宝贝马上又要走了,是挺高兴的,我又是A市最靓的妹了。”
“我是不回来了?”祁许迟失笑,伸手抱稳她,“假期都会回来的。”
“虽然但是。”洛霖喝了酒,话似乎更多了,“还是那么长时间啊,你干嘛非要去国外读书啊,见面都得坐飞机,好远啊,我不想你去啊,迟迟,你能不能别去啊。”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好远啊,不能每天见面了,也不能每周都一起去看秀了,你舍得我就算了,你还舍得你男朋友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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