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看见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冯瑾手一松，直接摔了药汁，陶瓷碎得到处都是，丑陋的黑色苦汁也四分五裂。
“皇——皇上……”冯瑾随着跪下了。
严慎醒来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自己已经昏睡十三天了。
“现……”严慎一张口便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不行，喉头滚动，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冯瑾好似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说：“现在是晋王爷在摄政。”
严慎眨眨眼，仿佛是在问：“不是严修么？”
冯瑾随即苦笑道：“但已经有人认为晋王爷才不配位了。”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严慎也没再问了。他承认听到摄政王的人选不是严修时，自己确实惊讶了一把，但他还没单纯到把这理解为严修的好意。虽然平日里在面对严修的不断试探里，往日的情谊总会浮上来捣乱，但在这种真正的权利纠葛中，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感情。
严慎嘴里还泛着中药的苦味，他有些饿了，本想让冯瑾拿些点心过来，但却看见冯瑾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耐心地看着他。
冯瑾依然跪在地上，他先磕了一个头，请罪道：“皇上，小豹子它死了。”
这是严慎醒来后听到的第三个消息。
严慎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想说：“这样啊，那你拿些吃的进来。”但话还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冯瑾吓坏了，抬起头，说：“皇上，奴才这去叫杨太医来——”
严慎还咳着，却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一些。他声音沙哑，也不能大声说话，一说就嗓子疼。
冯瑾凑到他跟前，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先…先出去。朕饿了。”
他支开冯瑾后，一直站在远处的瑶章才说：“它是因你而死的。”
“谁？”严慎只发出了一个气音，但瑶章听懂了，说：“你养的那只畜生。——它抵了你的命。”
严慎没太多表示，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权当知道了。他并非对小豹子的死无动于衷，只是他活到现在，因他而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多到让他变得麻木，将他人的生死当作筹码，甚至是儿戏。严慎很快便放过了这个想法，也就放过了自己。
瑶章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并不意外，他偏过头，看了眼屏风后的一处角落，离床榻并不远，蜡烛昏黄的情况下，甚至还能藏一个人。
“你弟弟来看过你。”瑶章说。
严慎点点头，他病了，所有人肯定都轮番来过一趟。瑶章知道他心中所想，没急着解释，反而走到那个角落，屏风被折叠成四部分，但却十分巧妙地遮住了床榻以外的视线，那是只有严慎才看得见的角度。
瑶章抱着双臂，这才饶有兴趣地开口道：“就藏在这里。”
严慎突然顿住了。
从他的角度，他很轻易地就看见了瑶章眼中的戏谑，不过五步之遥。同样的，躲在那里的严修，也曾这样仔细地端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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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章：你弟想让你死。
严慎：[并不意外][甚至还点了个头]
瑶章：但他偷偷地跑过来守了你一夜。
严慎：[震惊][抬起头想说什么][又纠结起来][好好的怎么突然打感情牌][好烦好烦好烦]
瑶章：[摸下巴][看戏][这孩子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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