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肆大半年没有回去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只回去了两天,匆匆忙忙又赶回学校写论文。父母见到他回来,惊讶多于喜悦,因为他自从外出上学后,从没有在什么中秋佳节回来团聚。
他们忙里忙外地张罗着吃的住的,生怕儿子不习惯乡下的生活。言肆并不在意这些,他只看到了母亲佝偻下去的腰板。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妈,别弄了,我自己来。”
他妈把他推走:“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坐下歇着。这些我和你爸都是做惯了的,不妨事。”
“哥什么时候回来?”
“你哥他那越是节假日越忙,中秋节过了应该会回来吧。不聊他,咳那个你三婶上次又帮你看了一家姑娘,也是大学生,我看了照片,长得标致着呢,中秋节肯定也回来,这次你一定要去给我看看。都虚岁25了,这搁以前孩子都得抱三个了。”
相亲是不能去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出柜,但现在却开不了口。他想,再等两天吧,等中秋节一过,就向他们坦白。总要说的,一直拖着算什么呢?
他真羡慕沈临慕,事到如今也能选个女生共度余生。他这一辈子,25年光景里只爱过沈临慕一个人。在那之前,他还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只有当你遇到某个人的时候,你才开始相信爱情的存在。
可有时候你会发现,那还不如不存在。
他连爱都不敢说出口,只能找了一套和那人一模一样的借口,堂而皇之地沉沦欢愉。
那时候言肆想,爱情真甜啊,怎么会这么甜?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甜的事情,他像个没吃过蜜的小孩,一下子醉倒在蜜糖罐里……
那天,他问沈临慕还愿不愿意和他恋爱,沈临慕答应了。
言肆把自己弄得一身泥水,本就感冒的自己被冷水一激,病情更重了。沈临慕发现了他脸红得不像是单纯的害羞,摸了摸他的头,发现是发烧了。
言肆说没事,但言肆这个人,就算天塌下来了都会说没事。沈临慕强硬地要求他跟他回自己的住处,去吃药休息,退烧了再洗个澡。
他利落地帮言肆脱了外套,然后把他塞到了自己床上。言肆很想跳起来反驳他,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帮忙,可惜病得没力气了。
沈临慕看穿了他的心思:“都生病了,就别那么逞强了。”
言肆勾起嘴角,嘟囔道:“我觉得你是想占我便宜!”
沈临慕捏捏他的手,又给他塞到了被子里:“不能占吗,我的——男朋友?”
言肆一下子把被子拉到头顶,声音隔着厚厚的棉絮显得有点颤抖:“你可以滚了,别打扰病人休息。”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午饭时间,直到被饭菜的香气勾醒。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不出来什么,但应该是退烧了。
沈临慕走过来:“醒了?让我摸摸,嗯退烧了,应该没事了。你先去洗澡,洗完了吃饭。”
言肆抗议:“……不能吃完再洗吗?”
沈临慕没理他:“你身上都湿了,再着凉怎么办?饭还在煮着呢,别急。”
他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给言肆。言肆顺手把眼镜递给他,就一头扎进了浴室。那浴室门关得“砰”一声巨响,像是在反抗沈临慕的独断专行。
沈临慕喊了一声“给你放茶几上啦!”,看着关上的浴室门直发笑,小家伙脾气还有点暴呢!
在别人的住处洗澡,总是有些别扭,特别是那还是他刚刚确认关系的恋人。言肆洗得很快,三两下收拾完了自己,拿起沈临慕给他的衣服,又有些迟疑。
他很排斥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一样东西,即使是熟人。但这不是普通的朋友,这是他的爱人,他抱起衣服靠近自己,在满室的沐浴乳味中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沈临慕的味道,像春天暖阳滋润下的青草香。他按下心中的悸动,迅速换好了衣服。
感觉脸有点热,大约是不争气地红了。他安慰自己,脸红对他来说也算一种难得的体验了。一番光速心里建设后,言肆一手转开了门把手,一手扶着门,悄悄伸出半个脑袋想看看沈临慕在哪里。但他忘了自己没有眼镜就是半个瞎子,只能模糊看到前方沙发上有一个人影。
不过,为什么他感觉到沈临慕在盯着这边看?那股羞赧感又冲上了脸颊,脸马上就要蒸熟了!
沈临慕刚调好电视,就注意到浴室那边门后钻出来一个脑袋,正努力地朝这边张望着。他偷瞄着言肆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
在热气的蒸熏下,外加感冒的影响,言肆的脸上终于带了些血色,总算有了二十岁年轻人应该有的红润。
他比沈临慕矮了七八厘米,也不像他爱玩爱闹爱健身,整天除了泡在图书馆看书写报告,就是待在实验室做研究,身材单薄,皮肤白皙到近似透明。平时还不觉得怎样,这会儿穿着沈临慕的家居长T恤,衣服本就宽松,他穿起来就像套了件广袖大袍。
沈临慕能清晰地看到他脖颈到肩膀的瘦削弧度,肩胛骨在如此宽大的衣服下还是若隐若现。
“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喂他多吃一点。”沈临慕想。
言肆近视得厉害,洗完澡没有眼镜他很不习惯,就只能微微眯着眼睛摸瞎往前走。沈临慕闲适地倚着沙发,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在他磕磕绊绊的动作里觉出了以前从未察觉到的幼稚可爱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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