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朗再见到时辰的时候，拍摄已经接近尾声。关于审查的事情，时辰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杜清朗心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拍摄暂停，包括袁墨和喻子非在内的四个人挤在时辰房间里，时辰被三束目光齐齐钉在椅子上，面上愁云惨淡。
过了半晌，自觉利害关系最浅的喻子非率先忍不住，“也就是说…咱们前面白拍了？”
时辰烦躁地甩了甩头发，说：“情况倒也没坏到这种程度。”
袁墨上前，“怎么说？”
时辰：“其实我打探过，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来拍，确定是过不了的。现在的办法就是通过剪辑和补拍，把结尾改掉。”
显然袁墨不太同意这种操作，“有没有可能像以前 一样，送审和送奖的版本不同，我们悄悄拿原来那版去送奖？”
喻子非也同样疑惑地看向他。
时辰只得说，“现在审查很严格，去送奖的片子至少也得拿到龙标才行，从前那种李逵李鬼的操作已经行不通了。”
“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袁墨注意到一直沉默的杜清朗，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上映影片影响范围很大，哪怕别人有心想帮我，我也不能拿别人的前程去试探审查的底线吧。”
房间本就不大，时辰此话一出，更是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一直没有出声的杜清朗突然轻松道，“好了，都别垂头丧气的了，我来改剧本，没事的！”
时辰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感动，这部影片对杜清朗的意义绝不像他的语气那样轻松。时辰紧紧握住杜清朗，“对不起杜老师，我……”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说罢，还腾出一只手帮时辰顺了顺毛，“这些天辛苦你了。”
喻子非自觉揽着导演的肩膀背过身去，“我相信杜老师，导演你呢？”
袁墨双手一摊，“看来杜老师的唯粉榜上我只能排第三了。”
喻子非笑着拍了拍他，突然想起曾经有人说会做他第一位粉丝。
杜清朗：“既然事情定了，我这两天会抓紧时间按照时辰得到的思路来改，尽量保留我们已经拍好的部分。后面的日子就要辛苦我们袁导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两天后，时辰拿着新打印出的剧本说不出话来。乍看来故事透着熟悉感，可细想来又完全不一样，连讽刺山民愚昧残暴的中心都变成了包容度更高的反邪教宣传点。
只是这样一来……
“虽然我们冲奖的可能性小了很多”，杜清朗当然知道时辰在想什么，“可这会是我们第一部作品，对吗？”
时辰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眼前顶着黑眼圈的杜清朗也渐渐被水雾挡住，他看见杜清朗朝自己走来，把高出他半个脑袋的自己按在肩膀上。一下一下，轻轻抚着自己的脊背，“收起你假想出的文人清高来，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作品在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还有，这位制片人，麻烦也考虑考虑影片的成本和收益，知道了吗？”
时辰抬起脑袋，拿鼻尖轻轻蹭了蹭杜清朗。
“你刚刚都记……”
确认过了，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时辰不等对方说完吻了下去。
杜清朗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慢慢收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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