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祁泱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天还没亮。
郑启泽起身去开灯,然后将手枪重新上膛后交给祁泱。低头吻了下祁泱的额头,郑启泽说道:
“好好睡觉,好好食饭。知不知道?”
“我会的。”
阿V和阿伟一直在楼下静候着楼上的动静,直到见到祁泱下楼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阿V开车送祁泱回深水湾,祁泱在心里默数着和郑启泽相拥的时间。看着自己数数的手指,原来也睡七八个小时。虽然中间惊醒过几次,是郑启泽臂弯带来难得的安全感,又或者是自己真的太累。所以就算醒过来又很快入眠。此刻一算,才发现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祁少,三少爷还在家里等你。”阿V说道。
“家里?三太那边还是深水湾?”
“深水湾。”
“叫厨房准备些简单的饭菜,我肚子饿。”
“是。”
深水湾的别墅灯火通明。进门之后祁泱如期看到祁夏担忧的目光。不过看到祁泱之后祁夏并没多问,而是起身说道:
“你回来就好。三哥先走啦!”
“三哥,陪我吃点东西。”
虽然整个房子的帮佣都换了人,但祁夏一早将祁泱的习惯和喜好交代清楚。今晚几个简单的饭菜都是他从小就喜欢的。看着祁泱又添了口饭,祁夏吩咐厨房重新热一碗汤送来。
“好久没看到你有那么好的胃口。”
祁泱将一块排骨送入口中。排骨够嫩,豉汁不咸,配上最后一口白饭刚刚好。
“好好吃饭嘛!”放下筷,祁泱讲道,“三哥,周生那边我已经安排好,最近我会看紧点家里的事。”
“嗯。葬礼的流程和细节已经确定,明天我会拿给大家看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礼拜一就要出殡,还有好多事要做。”
“二哥的事只可以作为交通意外公布,事实如何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二妈和阿嫂,她们也是不知道比较好。”
“明白你的意思,徐警司没和她们说太多。至于二哥公司的账目我会让人精算师重新算过,如果二哥的公司不够稳定,会根据你的意思将几间收入稳定的公司转入阿嫂名下。作为她们两母女的信托基金。”
“二哥的赌场呢?权叔现在什么态度?”
“一切照常,没其他举动。应该都是在等你的安排。”
“明天我想约他喝杯茶。三哥你定时间,我们一起。”
“OK.”
祁夏除了喝汤之外没动过筷,犹豫之后终于问道:“Vincent啊,你刚刚去见郑启泽?”
祁泱点点头。
“他怎么说?”祁夏追问。
“他否认。”
“你相信他?”
“是。”
祁夏思忖着祁泱的话,沉默良久之后说道: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如果是他做的,他不会不认。”祁夏换上一个轻松的笑容,道,“也算好事,总好过与他为敌。”
祁泱点点头,起身道:“三哥你早点休息,我去洗个澡。”
“嗯,明天见。”
刚刚睡的几个小时让祁泱此刻睡意全无。洗完澡后他走向祁老爷的书房,就算知道屋内没人,祁泱依然轻轻敲了门之后才转开把手。
祁泱小时候就害怕这间房,或者说在祁泱排斥的是大人虚伪的世界。每每书房传来大人的声音,祁泱就会产生本能的厌恶。会令祁泱想起所谓的世伯,aunty一边对着自己露出充满慈爱得体的笑容,但一个转身就对daddy冷嘲热讽的虚伪面容。
书房依然是祁老爷住院前的模样,没人敢整理他的桌子,甚至连未归正的红木椅都没人动过。祁泱走到一旁的座椅坐下,看着高悬的《敬静净境》四个大字。
祁老爷未曾对祁泱说过这幅字的意思,直到祁老爷昏迷不醒,祁泱才开始后悔为什么从未问过。祁泱想回到小时候,和书桌一样高的时光。那个时候他可以抬头仰望着还年轻的祁老爷,听他说话。就算听不懂,祁泱也想听。
但今晚,祁泱的心底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欣慰。
Daddy你没醒也好,如果你看到二哥的样子一定接受不了。我会守住祁家,我一定会的。
全世界正瞩目着祁泱的一举一动,他们猜测着祁家新的话事人能否担待得起这份家业,他们更期待见到崩塌的最后一秒。眼前最要紧的两件事,一是祁华的葬礼,二就是如何将早已分裂的祁家的二合为一。
豪门的葬礼是门政治,就算祁华生前并未大有建树也始终是祁家的颜面。葬礼的细节祁泱一再细心调整,无论如何都要让二哥走得风风光光。
至于赌场的事,权叔不等祁泱开口就已经表明态度。
“祁少,你叫我声权叔是尊重我。但我一向清楚祁家的家业,只能是祁家人说了算。”权叔看到祁泱低头喝茶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就只好继续道,“老爷病来的突然,我和你诚叔也算看着你们三兄弟长大。Duncan有他的想法也想支持一下他,就好像诚叔支持你一样。”
祁泱重新抬头看向权叔,说道:“当年的事,我记得。”
闻言,权叔一时无言,只好扯出一个笑容。祁泱体会着这个笑容,祁泱惊觉权叔真的老了,老到已经好难想象他当年曾给过的压迫感。
“二少福薄,留下孤儿寡母。幸好还有祁少你,祁家以后就靠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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