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之把孩子抱到昏迷中的OMEGA身边,看着他青黑的眼窝,失血的脸庞,低而浅的呼吸。婴儿不懂正发生的一切,却不知怎么地立刻不哭了,快活地在襁褓里拧动身体。
倒是凌衍之大口地喘气,“好轻,”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手,柔软的触感和滚热的温度还残存在上面。他又回头向外看了看,瞧见人没跟进来才舒一口气。
“他没跟进来吧?”
“没,”樊澍拧了眉头,“谁啊?他说的不对吗?你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前男友,怎么样?”
“啊?”樊澍没反应过来。
“算了,都是黑历史,过去的事也不用拿出来说了。”凌衍之吐了口气,朝后头枕去,仰在樊澍肩膀上。“我饿了。”
“刚刚在那边凳子上我留了点干粮,你在那不叫着要吃。汉森说还等着你出去想要聊一聊,结果你跑这里面来了。”
“韶阳冰看着我什么也吃不下,隔夜饭都吐出来。”
“韶阳冰?”
“就是刚才那人。”他不想提他,只瞧着襁褓,“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肯定事先会取好了。”
病床上的OMEGA轻轻呻吟了一声,像是回应;他微睁开了眼,却失去焦点似的,并没有看到身边的婴儿。
凌衍之把孩子再凑近一点,让那小小的热气贴着他的脸颊。他微微笑了,呼吸的节奏急促了些许,可并抬不起手来,只有眼角聚齐一层瓮然的水珠。凌衍之便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孩子身上,环成一个圈,极为瘦削的手臂看上去像做巢的枝桠。他这么瘦,像是被这胖嘟嘟的幼兽吃干了身上最后一点点赖以生存的脂肪。凌衍之非常想摇醒这个人、问他——值得吗?与女性不同,男性OMEGA的繁衍只是义务,他们所怀孕产下的孩子,并没有自己的基因在里面。我们不应该有母性这种东西。为什么、要为这皱巴巴的、丑陋的小怪兽,为了别人的血脉延续,而牺牲掉自己呢?
耗尽了生命,只为了想要见他一面——他明白吗?你瞧,他根本不明白。他扭动着,想要挣脱那枯槁的手臂,也不愿意贴近冰冷的脸颊。但当那一滴眼泪终于用尽全力缓缓地从凹陷的眼窝里滚落下来时,那孩子却竟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嚷。
樊澍紧紧搂着他,感受到凌衍之握着他的手,引着他放在他温热的小腹上。那底下似有什么在跳动着,也那么柔软,那么脆弱,像个梦一般勃然又滚烫。仪器上的线标趋平,发出了长长的警报声,婴儿的哭声夹在其中,那一双眼只是直直地望着,瞳仁已经全散了,像死去的花,谢了却并不阖上。
全世界的声音都倒灌在这个房间里,让那一句话几不可闻:“你想要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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