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不识好歹，把爷爷我供个十年八年的，那些钱就归你了，随便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咱们这也算各取所需，桀桀……”老头朝着愣神的周建宁加码，抛出了这个诱饵。
周建宁眼神闪动，冷汗从眉梢滑落下来，划过脸颊，宛如泪痕。
也许是因为恐惧，或者是恐惧也阻挡不住的贪念。
周建宁最终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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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临近醒来时，对方阴郁的眼神还那么清晰。再加上红色的大塑料袋一打开就露出来的一张写着对方生辰八字的黄纸钱，周建宁如何也说不出梦里的一切只是虚妄的梦境，理智和现实都在提醒他，在梦中与一只鬼做了交易。
等到李雅醒来，推开自己的房门，周建宁才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迫不及待地跟李雅坦白了一切，说到这笔来历不明但足够诱人的钱财，说到两个人共同的人生目标。至于梦中受到的惊吓，以及与那只鬼达成的交易则是草草带过，即使心中带着不安，表面上倒云淡风轻，简单地宣告此事已成定局。
以至于李雅虽然心存顾虑，却也没法再多说什么。
小两口许多难以诉至于口的不安，尽数变成了沉默。
他们沉默地看着那一大袋子的钞票，微微叹气，叹气过后，默契地相视，忽然忍不住双双笑了起来。面上看是开心的，轻松的，但底下仍然带着点苦涩的意味。
这一天，周建宁和李雅两个人都请了假。他们先前其实已经看了好些地方的房子，只不过是干看着，也没指望自己短时间内就能买上一套，于是到了现在，突然来了钱，也不至于十分匆忙。从先前看过还挺满意的几套里面挑挑拣拣，比对来去，后来还出门再次实地考察了三四套。到了黄昏的时候，便高效率地直接拍板了一套户型和位置都不错的二手房，与急着出手的原房主签了约，拖着疲惫又愉悦的躯体回到出租屋。
这么快就办完了一切，其实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源自于梦想的驱动力，再就是觉得这路数不正的钱拿在手上总有点心里发毛，早花出去得了，也赚个痛快。
要说痛快，也真是痛快。他们两人此前可从没想过，买房子能这般轻易，本以为要蹉跎在上头好几十年，到时候两人都不一定还此情不移呢，结果来了这么一遭，轻轻松松少奋斗十年，在感情正好的时候，生活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了。
趁着这股来得蹊跷的热乎劲儿，他们琢磨着，又想尽快搬进新房了。
当了这么多年租客，好不容易翻身了，可不得趁早享受吗！
原房主早先买房子是为了投资，买下来后只做了简装，也没在这边住过。前几年因为房价见涨，也没急着脱手找下家，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后头的成交价格更高——炒房的人总是这样，跟买房的一起陷在价格的怪圈里，跟坐公交似的：要上车时大家都往里头挤，生怕赶不上趟，等到车子不小心过站了，又一股脑地蜂拥下去，就怕别人比自己少错站几米路，自己心理上吃了大亏。按这么说，原本这房主的心思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家里据说最近出了点事儿，急用钱，赶紧就先变卖几套房子，少赚点也成，现金为王嘛。
恰好也就让周建宁和李雅赶上了，也说不清到底是天意还是玄学了。
但话说回来，现在两人是有房一族了，赶紧就想摆脱租房生涯，实在也无可厚非。可是现在的这个房东大妈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斤斤计较得很，没人能从她头上薅走半根毛，不管周建宁和李雅好说歹说，最后也不给退多交了几个月的房租，最多就退回押金。两个人不肯轻易罢休，后来态度强硬起来，结果房东大妈就开始在电话那头数落自己家里好些破事儿，说自己的不容易，号丧似的，嗓子尖尖，也不知道真假。
总之这铁板最终也没踢下来，要想走，收拾东西立马就走，多余的钱肯定要不着。
两人脑子一热，豪情万丈，接下来两天赶上周末，利索收拾了行李往新家去。
等到陈渭上山下乡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基本上要空了。
虽然嘴上念叨着房租还没到期，还能偶尔回来住，但是等到陈渭再一次出差后回来，剩余的东西也不见了。两个人到底还是没能抵挡住回家的诱惑，彻底离开了出租屋，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他们新的人生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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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新的故事也发生在新家。
搬到新家的头一段时间，开开心心的，两口子都要忘了买这房子的钱其实路数不正了。直到某一天夜里，他们在家里正高高兴兴吃饭呢，突然听到了敲门声——这敲门的声音很规律，先敲两下，顿一会儿，再敲三下。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节奏和轻重都控制得极有分寸，就像一台工业机械，经过严密的编程而做出的精密动作。
周建宁问了一声是谁，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但也没其他回应。
没办法，周建宁只得往门边走去，心里却不舒坦，以为哪来的推销，烦人得很。
开门之前，他习惯性地透过新家的猫眼往外头看，可是外头走廊的灯泡好像出了点问题，一眼看出去乌漆抹黑的，什么也没看到。寻思着小区的治安也不错，应该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犯罪分子，他也没多想，顺手就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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