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难道那群恶鬼还没折磨够我们？
小纯在恐惧中流下泪水，不停地摇头。
这时，绝望的海洋之中忽然一束光亮击穿海底。
等等，这个情况怎么那么像是……
她骤然一愣，又想起了那个村子里的传说。
据那个老头的叙述，在当年的那个村子里，玉娘娘发出神通，将整个村庄置于保护之中，村中人对于孩子的渴望，对于男胎的执着，都得到了玉娘娘的回应和慷慨的赠与。
与此同时，那些曾经沉沦与欲望和不劳而获的泥沼之中，不肯脱身从良，恢复村庄秩序的男女，则遭受到了最为严厉的惩罚。
他们怎么了呢？……他们浑身长出了肉瘤。这些肉瘤，不断发育长大，逐渐地能够看出，各个都肖似人脸，狰狞可怖。而且生长过程中，他们汲取的是寄主的生命力和血肉，使寄主浑身都疼痛不已。
最后，这些不是好歹的寄主，均只能够在疼痛和懊丧之中，经历七天而死。
眼前的画面，与几乎已经褪色的山野传说……忽然重叠在了一起。
小纯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差不多是疯了。
莫大的愤怒、恐惧和暴戾，同时占满了她。
她猛烈地将丈夫摇醒，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出轨了。
男人本来就身处疼痛之中，神志也不太清醒，被这么一掐，虽然立刻醒了过来，但脸色顿时看起来就要不好了，出气多，进气少，好像下一刻就要升天。小纯见状，下意识地稍稍放松了一些手劲儿，但是依然卡着他的脖子，压低了嗓子，隐忍地厉声质问：“说！快说！是不是！你他妈是不是出轨了！”
男人自然不肯承认。他用微弱的声音试图解释，可是她越说，小纯就越是双目赤红，怒目圆睁，面目逐渐狰狞，她似乎已经认定了事实，只要一个承认而已。
“你他妈是不是睡了别的女人！你说！你说啊！”
小纯的指甲陷进了那些肉粉色的肉瘤之间，划出一道道骇人的血线。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又疼，又怕，又绝望，在脖子上的勒力逐渐加重的过程中，闭上了双眼。
有泪水自他的眼角渗出，“啪嗒”一下，正落在小纯的手上。
小纯被这泪水烫了一下似的，被吓了一跳后忽然回过了神来，迅速松开了手。
她呆呆愣愣的，向后缩了缩，看了一眼两手，以及指甲上细微的血迹。
在无所适从的迷茫之中，她忽然听见男人轻轻地说了一声，“是。”
在那一瞬间，小纯几乎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他说是。
他承认了。
紧接着，小纯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疼他将要毙命，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情绪主宰了她的一切。
她仿佛听见了天崩地裂的巨响，原本以为粉饰太平就能长久维系的假象，终于在这时候轰然破碎，散成了天地间最为廉价的粉尘。
转瞬间，时光飞逝，斗转星移。
这些粉尘最终堆成了青春和爱情的墓堆。
肉瘤还在继续生长。
头颅的轮廓越来越明晰。
眼睛、鼻子、耳朵……
痛苦也越来越强烈。
第六天，小纯绝决地与这个几乎奄奄一息的男人签下了离婚协议。
第七天夜里，夜风已经有些刺骨，风刮过树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除了风声，一切应当已经该安静了。但在那个小纯曾经有过无数美好与心碎，经历过梦幻与幻灭的曾经家中，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了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尽付清风流水中。
恩恩怨怨，大概到头来，终究都会有个结束的段落。
……
陈渭思绪回笼。
整个故事也就是这样了。
故事里那个小纯的老公，因为婚外情，疑似受到了原本只在村庄中流传的、来自玉娘娘的惩罚，最终浑身生满了人头疙瘩，一日一日痛苦而死。
而现在，最可怕的是，他就身处在疑似那个故事里所提及的玉娘娘所在的地方，住进了一个在其他人看来避之不及的地方，再然后，还有一对十分可疑的祖孙。
小纯的故事与他现在的境况或许存在什么联系吗？
他总有一些奇怪的直觉，可是线索断断续续的，并不完整。
如果——他推测——如果小纯的故事、杜志健和他的外婆、这个村子，以及神秘的玉娘娘，这几者之间确实存在关联，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村子的规则依然与玉娘娘的传说息息相关。这样的话，会不会杜志健身上隐瞒了一些什么和小纯所经历过的……类似的可怕事情，而他的外婆熟知此事，让他不许声张，自己则在背地里偷偷地向玉娘娘祈祷告饶？
这样的话，一切好像都有了潜在的联系，也好像能够勉强联结起来解释。
可是……在这样的一个故事里，我又是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陈渭的脑海里又重复出现了出门前杜志健因他突然进门而紧张不已的表情，以及将自己浑身遮的严严实实的行为，联系上方才听到祖孙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
该不会……
该不会杜志健的身上也长了什么东西吧？
比如说……人头疙瘩？
陈渭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吃饭呀，孩子。”在陈渭站在原地发呆的片刻，杜外婆走了过来，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关心道：“怎么站在这儿呢？来，快坐着吧，尝尝我老太婆做的饭菜。”
“啊？……哦，谢谢。”
陈渭勉强笑了笑，只得坐下，正对着杜志健坐着。
他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杜志健，却见对方低着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但不知为什么，陈渭总觉得他好像有些紧张，可是仔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
难道是我多想了？
陈渭又有点自我怀疑。
但那个大婶高喊着“长疮啦！遭天谴啦！”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出现。
简直给他的理智以重重的一击。
……
唉！烦死了！
陈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往嘴里扒饭。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完全不受控制向后栽倒的身体。
以及，杜志健忽然抬头，露出的满是紧张，又好像理所当然的眼神。
那眼神里，总归不是带着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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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更新完毕！lz要去写作业了，好多文献要看，好多paper要写（死亡.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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