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自己的试卷，不要让人有机可乘。希望同学们明天为一中争光！”
众人纷纷鼓掌，目送教导主任骄傲地一挥手，留下了上位者光辉的背影。
“我没什么好说的。”老罗站在讲台上，还是一脸春风和煦，如父如母，“同学们今晚都睡个好觉吧，睡不着也甭担心，你们都是年轻后生，熬点夜不算什么。”
“再有就是，你们各科理综老师非得让我最后转告你们一句……”老罗有些难为情地停顿了会，再开口时声音变得鬼鬼祟祟，“传纸条是肯定不行的，会在监控前留下证据。实在不会，就瞄两眼别人的选择题吧。”
全班发出丧心病狂的爆笑和欢呼，一改适才的紧绷气氛和些许依依惜别的惆怅。
黑板上的倒计时，不知被哪个有心人改成了0。
沈迒在前头骑着自行车，刘海被风拂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闪着汗珠的额头。
腰上，一只手毫不知耻地圈在上头，还时不时恶作剧地挠自己的痒。
沈迒憋了半天，头微微偏向左，刚想开口，就被一根姜糖堵住了嘴。
“该右转了，注意后方来车，专注前路段。”姜来吐掉糖纸，晃了晃双腿。
沈迒只得含住，嘴里凉丝丝的，腾不出口舌去数落那人了。
一路三两人群，五六街角，七八蝠群，九十只花。
“恭喜沈迒司机第一次载人驾驶圆满完成。”车缓缓停下，姜来在后座上使劲鼓掌。
沈迒站定，低头冲姜来道：“这位乘客，本趟车的终点站已经抵达，请您下车。”
姜来拍拍前座：“还没呢，这可是趟环线，我还得把你捎回家呢。”
“马路对面就有公交直达。”
“就不。”
“我今天想一个人走走。”沈迒嗓音温柔，却不容拒绝。
“哦——”姜来瞅出他的神色，扒着座，有些恹恹：“那你走吧。”
沈迒掂了掂书包，歪头道：“不送我过马路？”
姜来迅速抬头，又把嘴一撇：“不送。”
沈迒憋着笑，叹了口气，边走边道：“算了，本来想给你个东西。”
话未说完，衣角便被扯住，姜来凑上前，掩不住满脸期待：“啥东西？？？”
沈迒笑着摇摇头，没再卖关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前几天我妈非要去庙里，我干脆让她替咱俩都抽了签。“沈迒说，”这张寓意挺好，你收着吧。”
姜来接过来，指腹在签面上轻轻摩挲，看了好一会才抬起脑袋：“你那张呢，也这么好吗？”
“没这张好。”
“那你还……”
“所以你不要掉链子啊。”沈迒笑了笑，眼睛清亮，“别忘了答应过什么。”
姜来有些说不出话，好半天才使劲点了点头。
公交车站，人群熙熙攘攘，两人并肩站着，手机提示下一班车还有3分钟抵达。
短话说不够，长话道不尽。心事也如跑马走尘，无从拈起。
“你知道吗，”沈迒打破沉默，却不曾看姜来，而是望着路尽头，“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
姜来立即偏过头：“什么时候？”
“高一吧。”沈迒道，“有天我家断了电，没法写作业，就到叔叔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正好搭这趟公交车。“
“我在座上闭眼养神，也没真睡。过了几站，上了挺多人，有个男生挤到我座位边，一手扶着我椅背，一手抓着前座，跟把我包围了似的。”
说到这，沈迒不禁笑了笑，继续说：“车上人很多，那人总被推着往我身上撞，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只好一直装睡。”
“谁知那男生干脆往我身上一靠，嘴里还念着轻松多了。”
姜来有些微怔，一瞬不瞬地看着沈迒。
“之后他好像碰着了熟人，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我就一直听他们从年级组长聊到赛车篮球，最后还讲起了射雕英雄传。”沈迒说，“过了很久，那男生突然停下来，说‘小声点，有人在睡觉’。”
“快到学校的时候，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他没注意到。”
“后来……后来就到高二了，同学们轮番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公车抵达站台的前一秒，沈迒转过头，微微笑着冲姜来道：“那时我就想，他要是我同桌，该多好。”
姜来第一次听到沈迒说那么多话。
大部分时候，沈迒都是自持的、聆听的，哪怕调侃也不过三两句。
很少把话说得这样多，这样……直接。
姜来有些发愣地目送沈迒走上公车，一声“学生卡”后，沈迒回头冲自己挥了挥手。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早就认识我了？他一早就觉得我挺不错的？？
姜来这会才渐渐咂摸出点味道来，与此同时，车门也“嘭”地一声合上了。
他不自觉地跟车走了好几步，直到被路人狠狠撞了一把肩，劈头盖脸地啐骂了一句才停下。
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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