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和在寝室处理之前发出去的问卷调查的数据,今天图书馆停电检修,陆和便把所有工作转移到寝室。
笔尖在灯光投影下打出一串阴影。白逸也在,躺在床上举着平板,似乎在看视频。
门开了。
白逸侧身往门口看去,陆和的笔尖顿了下。
这时候回来的,只能是他们许久没有出现的两位室友,现在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说话声音含糊,走路姿势六亲不认,白逸隔着几米都能闻到酒精味。
白衣男生本来在嚎“你扶我一下”,后来直接哭了起来,转折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你说那个女的,”白衣男生一边哭一边道,“我要钱有钱要时间有时间,颜值也甩一大批男生,她怎么能甩我!”
随后黑衣男生一拍桌子:“我们搞她去!那个男生敢抢你女朋友!”
白衣男生义愤填膺,拿起一个保温瓶:“说的对,说的对!”
这时夏珉打了语音电话过来,大概要指导他拉赞助的具体行动,陆和接起来发现那两个人太吵,起身想要去走廊打电话,跟夏珉说了声“抱歉”,站起身打算出去。
那个白衣男生见他起身没什么反应,在陆和经过他即将擦身而过时,突然堵住他高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陆和不想同醉鬼多说话,敷衍道:“我没有看不起。——我出去有点事,麻烦让一下。”陆和向他的另一侧走去。
那个黑衣男生过来堵住另一侧:“你、你就是看不起他!道歉!”
这倒有些强词夺理了。
陆和还耐着性子:“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我只是想出去,你们让一下就好了。”
白逸已经下了床,他脾气本就不太好,这时耐着性子压着脾气:“他只不过想出来!”
陆和来不及阻止,白衣男生一手托着保温瓶转过头去,黑衣男生一把推了他一下:“你干什么?连我也要嚷,我今天、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白逸还是炸了,“你不要欺人——”
他被黑衣男生推到一旁,恰胃部撞到桌角,白逸当场冒了冷汗,弯下腰去,面色瞬间惨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黑衣男生非常癫狂地笑起来,“你也太不行了,病秧子。”
“太过分了。”陆和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往兜里一揣,“你们——”他越过白衣男生,没注意到他手上保温杯和脸上不似正常状态的表情,被一击打中后脑——
陆和听到了尖锐的耳鸣,响了一会就陷入安静,周遭一切变得清晰而缓慢。
白逸似乎又被推倒,他已蜷缩在地上,但没有血。
但陆和好像看到了血,满屋子满地板满身的血液,然后等到了脑后第二击,他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陆和睁眼醒来,想坐起来,一坐便晕,胃部也抗议,想吐。
“你躺着。”
陆和抬眼一看,是夏珉,他把陆和按回去之后便出门,应该是去找医生。
医生进来看了他一眼,又拿起床尾病历看了眼,开始问陆和姓名、年龄、出生年月、现在日期和时间,最后指着夏珉问那是谁。
陆和能答上来,但觉得脑中似乎塞了棉花,耳边逐渐出现翁鸣声,并且愈演愈烈。
陆和回答完了,还没等医生陈述病情,趁耳鸣声还没响到听不见回答,问道:“白逸呢?他怎么样了?”
夏珉盯着他,陆和仿佛出现幻觉,因为此时夏珉眼中水光摇曳一片。
“陆和,”夏珉称得上一字一句的,“白逸他——他在ICU。”
陆和觉得晕,眼前的世界摇摇欲坠;他压住喉头想要呕吐的刺激感,道:“他——”
陆和觉得后背和颈部开始剧烈疼痛,坐起弯腰朝着床外,吐了。
夏珉被他吓了一跳,被医生支使去那拖把。
医生接过拖把自己清理起来。
陆和吐完就睡着了。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夏珉手足无措,还十分愧疚。
“他迟早要知道。”医生处理完了,把拖把放在一旁。
“他的脑震荡——很严重吗?”夏珉手里几乎全是冷汗。
“看CT的话,”医生道,“有淤血。他的家长和老师呢?”
夏珉道:“老师去缴费了,家长已经通知,应该过两天会赶过来。”
医生朝他点头:“你先照顾他。如果发现他发烧、意识不清或者昏迷,按急救铃。还有,从现在开始,每三个小时把他叫起来,问他姓名、时间、年月以及你是谁。”
夏珉道:“好。”在医生快出门时问:“他会好的吧?”
医生转头道:“我无法确定。但是,好吧,会的。”
陆和脸色比任何时间都白。
陆和那时没挂断夏珉的电话,夏珉听了会,越听越不对劲,争执声和撞击声没停过,夏珉听得心惊。
夏珉先给那边宿管打了电话,一边披上外套冲出门外,到陆和寝室门口心脏剧烈跳动,门口围了人,夏珉拨开人群,倒有点不敢向前。
他向前了。
陆和倒在地上,白逸倒在地上。
那两个醉鬼依然在叫嚷,被宿管制住,吵声震过天。
但是夏珉冲过去:“打120了吗?”
没有回应。
夏珉提高声音:“叫救护车了吗!”
宿管跟他们吵得面红耳赤,缓了一下,道:“叫了。”
夏珉走过去看陆和,他后脑已肿起,细细看好像有点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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