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哥哥”苏药从树上飞下来,喊了他一声,阮长泽登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与地上的花瓣掺在一起。
他平白带了一个人回家,总是要有个身份的,小人参自称活了九百年,若真论起辈分,恐怕当他爷爷都不为过,阮长泽看他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又见他皮相最多不能超过十八岁,便哄他叫他声哥哥,回去便说自己收留了一个义弟,哪知这人偏要在前面加上他的名,这“哥哥”与“长泽哥哥”在他听来可谓天差地别,他自问担不起一个相识不到一天的非人这般亲切称呼。
阮长泽正色道:“叫哥哥”
苏药很不甘的改了口:“哦,哥哥”
他天真道:“哥哥,我给你表演下雨好不好?”
阮长泽:“?”
便见他一掌拍在离他最近的桃树上,也不知哪来的蛮力,震得整片桃林的树都抖了三抖,继而那些树上将落不落,将凋不凋的桃花便尽数解成花瓣伴着他发间“叮叮当当”的银铃脆响飘于半空中,登时漫天花落,花香四溢,果真是一场“雨”,一场桃花雨。
苏药沐浴其中,十分得意,笑得极甜,亮着眼睛道:“好看吗?”
阮长泽被他的笑晃了眼,看着眼前仿如从桃花中走出来的少年,明明心中叹服,嘴上却硬道:“暴殄天物,那花在树上开得好好的,你把它打下来做什么?”
苏药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夸赞反是被责骂,心中不服,便蹲下`身捡起一枚泛黄的花瓣走到他眼前道:“这花都枯了,长在树上反而是负担,花落于土,便可化作春泥来养护此树,树上未开的花苞便能长得更好。”又小声嘀咕道:“再说是桃树姐姐叫我帮她的。”
阮长泽道:“你这叫强词夺理,那花瓣即使枯了一半,时间到了自然就会落下来,世间万物皆有其所归,顺其自然便好,何须你来助力?”又指指地上些许被泥覆住的花瓣道:“这花沾了泥便脏了,好好的被你糟蹋如斯,你自己好歹也是植物,同类相怜。何苦如此?”
苏药急道:“什么叫沾了泥便脏了?我便是被你从泥里挖出来的,你是不是也嫌我脏?!”
阮长泽被他抓住了话柄,一时语塞,毕竟是有求于人,只好放缓态度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药却不听了,就地蹲下来,偏过头不去看他,腮帮子气鼓鼓的,手上拿了根棍子在地上乱划一通。
阮长泽只当他发小脾气,便刻意在他眼前走过,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那人居然没跟上来。
阮长泽想起镇子里的妇人是如何吓唬小孩的便学道:“你再不跟上来我一个人走了啊!”
苏药蹲在那里不去看他,却飞快的拿手擦了一下眼睛,缺了一指的左手在阮长泽眼前划过,立时激起他内心的愧疚,只好认栽,又走到他面前蹲下,同他保持一个高度,便见这个刚才还笑得开心的少年已经哭红了眼睛,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蹲在角落默默流泪,眼泪爬了满脸,眼角愈加红艳了。
阮长泽吓了一跳,苏药面相生得稚嫩,此刻这般梨花带雨,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弟弟被欺负了,还是被自己两句话说哭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掰过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这人眼角红得跟兔子一样,眼眶里还盛着泪,将落不落,视线对上以后眨了下眼,两行清泪便滑落到阮长泽的手心,还是温热的。
他柔声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诶,我错了行不行?”
苏药没有回应,或者说他刚要开口回应就打了一个哭嗝,发间的铃铛也跟着颤了颤,发出呜咽般的细响。
阮长泽只好转移话题,他拉过苏药的左手,那手如茅茎一样柔嫩,完全不像男子该有的。
阮长泽道:“还疼吗?”
苏药诚实的摇摇头,还是不肯开口与他说话。
阮长泽道:“不会一直这样吧?”
“不”苏药终于松口回答:“...你...嗝...给我浇点水,它就会自己长出新的来。很快的。”
“你嫌它丑对不对?”他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人不仅嫌他脏,现在还要嫌他丑,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阮长泽见他又开哭了,赶紧开口道:“没有没有,我是担心你,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缺了一指,多可惜?我是想求药,但不想以伤害你来达到目的。”
苏药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道:“我...嗝...生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即使...嗝...现在化成了人形...也是一样的...嗝...所以你不用担心...”
末了,又生怕被人抛弃般加了一句:“我真的很好养活的。”
阮长泽舒了口气哄道:“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刚才是我不对,行不行?”
苏药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那跟我回家吧”阮长泽想将人拉起来,结果苏药楞是一动不动,忽闪着大眼睛无辜道:“腿麻了”
阮长泽:“......”
“没几步路了,我背你吧,算是赔礼道歉。”
“啊?”
阮长泽转了个身,弯下腰道:“上来”
苏药又抹了把泪才扑了上去,搂紧他的脖子,双脚灵活的扣住对方的腰,兴奋道:“好了!我们出发吧!哥哥!”
阮长泽被他这变脸速度弄得哭笑不得,心叹只怕挖到的真是一个三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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