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魏长风道:“当初儿子来母亲院子里,要走了金丝、银络和两个侍卫的籍契,不知母亲是否还记得?”
赵婉点点头。她何止记得,简直记忆深刻。
那一日她差点成功杀了逐影,千钧一发之际,魏长风神兵天降,一箭射死了银络。赵婉活了这几十年,手底下虽然也过过人命,却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自己人的血。
那一日,她心里头“突突”跳了一天。魏长风问她要人,她便稀里糊涂给了,又来要籍契,她也给了。事后想想——魏长风连籍契都要走了,这只怕是要大开杀戒。
不过,她都能闯进息风殿里头杀魏长风的枕边人。魏长风要杀她几个丫头也是无可厚非的。她认了。
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耳边听得魏长风道:“儿子捏着籍契,便不免无拘无束了些,一时失了分寸,闯下了祸。想着到底是母亲屋里的人,总该来同母亲说一声的,故而,今日便来向母亲负荆请罪了。”
赵婉听明白了——这是一怒之下,已经将人折磨杀了。
金丝、银络是跟着她陪嫁进来的丫头,伴她日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赵婉也不免动容。可动容也只是一瞬,下一瞬,赵婉便又恢复了平静。
毕竟,只是两个丫头而已。
她便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什么请不请罪的,不过是个丫头,城主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也不必特地来同我说,倒显得我怪不近人情的。”她说着,又笑着冲旁边的丫鬟招招手,那丫鬟便端了一盏新茶上来。赵婉道:“兄长去京城做生意,带了一点新茶回来。长风,你尝尝看。”
魏长风便低头啜了一口。他哪会品什么茶叶,不过是会察言观色。见赵婉这个富贾之家的女儿都在殷殷地看着他,等他评价,便赞叹道:“果然难得。”
赵婉便微微一笑:“既然喜欢,便将这茶都带回去。我也不会品茶,留在我这也是浪费。”
魏长风也笑,起身一拱手:“谢母亲。”
他拎着茶叶出了归婉阁,却不回息风殿,而是立刻转道往主殿去了。一进主殿,魏长风先踩了一脚落叶——主殿空置已久,时间一长,下人们便也懒得仔细打扫,每日只细细扫一遍主屋,其他一应屋子,得十天半个月才会去看一回,更不用说清扫院子里头的落叶了。
魏长风便一面踩着满地落叶向里走,一面嘱咐下人:“差几个人来把主殿好好打扫打扫。过一阵选个黄道吉日,我要搬进主殿里面。”走了两步,又扭头道:“再派三个……不,派五个丫头过来伺候。”
那下人跟在后面,一一记下,应道:“是。城主什么时候搬?到时候选几个机灵的过来伺候。”
魏长风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那下人一眼:“今晚上便选好,直接带进主殿里。”
下人有些糊涂:“今晚便派来?可这主殿里头空无一人,派过来了也……”
他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偏屋的门开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颇为灵秀的矮个子小丫鬟走了出来。
雁回近前,一福身,冲魏长风道:“城主,今日金丝姑娘的手已然不流血了。城主要不要进去看看?”
那下人瞠目结舌——城主这是在主殿里头藏了人?
他呆愣一会儿,忽然觉得“金丝”这个名字颇为耳熟。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内院里头的大丫头么?不是……不是犯了错,被打杀了么?
怎么竟会被城主藏在主殿里头?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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