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零点的夜色钻进窗帘的罅隙,新月当空,巧合般地悬在钟瑜模糊的视野里。
他还不清醒,恍惚间只想伸手抓住天边那月亮,明亮的,皎洁的。那月亮在晃,尾翼似的银光在黑夜里画成短短的弧线,伴着鞭炮的闷响。
钟瑜大口喘着气,招摇着,轻呼着,他在酒劲里理着思绪,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月亮在晃,而是他自己在晃。
他看见比月色更撩人的,那是盛南昭的眼睛。
“昭哥……”钟瑜喊道,他喊得近乎无声,却觉得震耳欲聋,像呼救,想停下来缓缓,又不想放开这温暖。
盛南昭贴在他耳边,温声细语流沙一般掠过钟瑜的肌肤,他轻扯钟瑜腕上的绒绳,亲吻他眉梢的黑痣:“床上叫哥哥?你还挺懂。”他粗喘着动作,笑容发坏:“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昭哥……”钟瑜的双眼几乎失焦,哑着嗓子,早没了完整的声调:“盛南昭……”
——
寒风在窗外飒飒吹拂,凛冬时节,昼短夜长。清晨的阳光见缝插针,在人烟稀疏的街道上,戳破了新年的第一声鸟鸣。
大清早,也照样有人放鞭炮,一片连着一片地响,乐队似的欢唱。
钟瑜好似大病初愈,躺在床上恢复了意识,眼皮却不当家,千斤压顶一样睁不开来。他蜷蜷手指,确定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他下意识地在床上扑腾两下,涸辙之鱼一般,酸痛着,一时竟没能坐起来。
安全感驱使他伸手拍拍身旁,空的。钟瑜一下子就清醒了。
“嗯?你这么早就醒了?”盛南昭从厨房里走出来,睡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让人一看就知道经历过什么颠鸾倒凤的事情。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看着钟瑜的睡颜心中极为欣喜,拿过手机就挨个地给联系人发新年祝福,甚至调戏了郁淮。
瞥一眼挂钟:“看来你的体力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嘛。”
钟瑜如遭迎头痛击,宁可自己没醒,怎么一醒来就要受这种刺激?他强撑着薄薄的脸皮,道一声:“早安,昭哥。”
“早安。”盛南昭坐在床边,大言不惭:“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钟瑜如实招来:“嗓子。”
“还有呢?”
还有的就没法如实招来了,他眨眨眼睛妄图蒙混过关。
“这里怎么样?”盛南昭把手放在他后腰上,轻按一处,钟瑜闷哼一声,浑身抖得像筛糠。
盛南昭蹙眉道:“这里是你爸上回打你的时候,你磕到的吧?怎么还跟留下了后遗症似的,昨晚我一碰到这儿你就不行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钟瑜轻呼一口气,摇摇头:“不用,也不疼,可能就是敏感一点。”
“行吧,没事儿就好。”盛南昭说,笑着把人揽过来亲亲,顺势牵住他的手,问:“你觉得我这床单的质量怎么样?”
钟瑜不明所以,经他一问还偷偷摸了摸:“挺好的。”
“那你知道门口的筐里放的是什么吗?”盛南昭又问。
钟瑜看看门口,摇摇头。
盛南昭嗤笑一声:“那就是你昨晚扯破的床单,你现在睡的这个是新换的。”
“什么!”钟瑜大惊,惊完了才臊得实在扛不住了,什么荒谬的力气才能扯破这床单?
“真的。”盛南昭坏极了:“我都不敢相信,当时呲啦一声,吓得我差点儿不敢动了。”
钟瑜甩开他的手,又钻进被子里:“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别啊。”盛南昭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咱们俩第一次,要做一个小小的总结,以后干这档子事儿才能轻车熟路。”
“但是我不记得了……”钟瑜求饶似的看着他。
饶他一命就不是盛南昭,他一本正经:“咱俩面对面的时候,你不用抓床单,你可以抱着我,也可以抓我,挠我,咬我,随便怎么我,因为我是你的人。”
钟瑜听得浑话,却未必听得这痒人骨肉的酸话。
但盛南昭样样都很拿手:“我的腰,背,肩,脖子,都是你的。当然咯,我更希望你能主动亲亲我,知道吗?”
“嗯。”钟瑜极简作答,生怕多说一个字就多套出他一句浑话。
“知道就好,你自己瞧瞧。”盛南昭重新牵住他的手:“细皮嫩肉的,指尖都磨红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小身板儿这么大力气,人不可貌相。”
钟瑜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真的泛红,还挺夸张。
“饿不饿?”盛南昭问。
“有点。”
“那洗漱去吧,早餐做好了。”盛南昭从床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眼神刁钻却像等着看好戏。
钟瑜撑着上半身,刚撑起来就再也动弹不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抬起头难为情地看着盛南昭。
始作俑者正抱着膀子站得人模狗样:“你要是迎我,我就大发慈悲地抱你。”
钟瑜一点儿也不想被抱着去洗漱,那画面想想就矫情。可惜求饶无用,他也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我耐心有限哦。”盛南昭说道,露出伪善的笑容。
钟瑜立刻张开双臂迎他,腾空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么被抱着还挺好的。
洗漱完,钟瑜终于缓过劲儿来,身残志坚地走到餐桌前吃早餐,把力施在大腿根儿上,避开要害之处。
“你吃了吗?”他问盛南昭。
“没,不想吃。”盛南昭支着下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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