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回猜测有家暴,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昭哥?”钟瑜小声地叫了一句,臊得慌。
“干什么!”盛南昭没好气。
钟瑜给他吓得不敢吱声。
“去,裤子脱了,到床上趴着去。”盛南昭放开他。
“什么?”钟瑜惊恐地看着他。
“你这身上五颜六色的,自己看不见啊?不疼吗?”盛南昭不满地啧了一声,语气又软了些,“我给你上点儿药,听话。”
钟瑜愣着没动。
“难道要我给你脱裤子吗?”盛南昭作势就要伸手。
“不不不,不用!”钟瑜连连后撤,赶忙把裤子脱了往床上一趴。
盛南昭看着他这样子,抱头鼠窜似的,嗤笑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你,瞧你吓的。”
钟瑜把脸埋在被子里,就露俩通红的耳朵在外面。
“别把自己闷死了。”盛南昭拿着医药箱走回来,坐在床边。
他看着一背的伤,一时间不知从何处下手。
钟瑜把脸侧过来喘气儿,余光还古灵精怪地瞄他。
“你偷看我干什么?太帅了?”盛南昭慢慢腾腾地戳穿他,掌心带着药在他的背上按着,小心把握着力道。
钟瑜在心里偷偷“嗯”地应了一声。
按着其他的伤,钟瑜还能勉强跟他搭几句话,按到那处近黑色的伤时,只稍稍碰一下,钟瑜就消声了。
盛南昭两只手悬在半空里,满面愁容,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心一狠,还是按了上去。
钟瑜又把脸埋回了被子里,肉眼可见地发着抖,背上起了一层薄汗,却一声不吭,尽数忍着。
“瞧你瘦的。”盛南昭说道,故意说得吊儿郎当,掩饰着自己的心疼。
钟瑜依旧趴着,两手死死抓着床单。
“你这伤,我怎么看着像被人打的?”盛南昭试探地问道,把玻璃划破的地方消了毒,贴上创可贴。
钟瑜不答话。
“为什么打你?你怎么不还手?”盛南昭继续问,他并不是想得到钟瑜的回答,他只想让这小闷瓜把心里的想法发泄出来。
他闷就闷在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那像是他的盔甲,能掩饰所有他不愿为人知的秘密,掩饰那些牢牢压住自己的情绪。
但盛南昭知道。没什么能瞒得过他。
“你今年多大了?”他问了一个四舍五入约等于废话的问题。
他俩第一次见面,他就问了这个问题。钟瑜才十六岁。盛南昭想想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他是个天才,脑子好使,学什么东西一点就通,思来想去,只剩下“有钱”二字。
盛南昭停下手头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钟瑜的后脑勺。
“不如我来给你讲个笑话吧。”盛南昭说道,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翘,摇头晃脑,有模有样的。
“从前有个人去钓鱼,他钓到一条鱿鱼,那条鱿鱼哀求他,求求你啦!不要把我烤来吃啊!”盛南昭一脸乞求相儿,双手合十拜佛祖似的,演戏演得挺精湛。
“那个钓鱼的就说,好啊,那么我得考你几道题目。鱿鱼很开心,它就说,你考吧!后来它就被烤了。哈哈哈……”
盛南昭讲完开始爆笑,一边笑一边留意着趴在被子里的人,还不忘给自己加戏,“哎哟我操,太他妈好笑了吧!哈哈哈……”
他看见钟瑜抖了两下,也开始笑了,头探出被子,边抖边笑。
盛南昭止了笑,平平气息,安静等着他。
钟瑜又笑了两声,笑着笑着表情开始变了,眉毛耷拉下来,眼圈逐渐染上红色,笑声里慢慢掺了些轻而又轻的哭腔。
他又要故伎重演把脸埋进被子里,盛南昭伸出手,像抱小猫一样,卡着胳肢窝,把钟瑜从床上抱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钟瑜面对面看着他,咬着下唇依旧不敢吭声,眼泪却已经簌簌掉了下来。
盛南昭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钟瑜受伤的后背。
“哭吧,别忍着。”他说道,温热的呼吸环在钟瑜颈间。
自从他爸有了赌瘾,就开始打他和妈妈。从第一次家暴开始,钟瑜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不敢哭,他一哭,妈妈就要跟着哭,他不想让妈妈为他担心。
这么多年,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配拥有哭的权利了。
盛南昭还在他耳边跟他小声说着话,除了那低沉温柔的声音,钟瑜还听到了自己的哭声。熟悉又陌生,帮他吐露着自己所有的无奈和委屈。
“这才对嘛。”盛南昭笑着说道,温暖的大手有节奏地轻拍钟瑜的背,“想哭就哭,没什么可丢人的,你也不用避讳什么。”
泪水不断地滴落下来,钟瑜揪住他后背的衣服,视野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是还有我嘛。”
他恍惚间听见盛南昭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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