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次日下午那班飞机延误了。一等再等,居然临近天擦黑才登机。
戴星台没什么非要坐头等舱的习惯,位置都是众人值机时随机选的。
他挑的是前排靠过道的位置,坐好后抽出一本杂志随手翻了翻,书页哗哗响动。只消片刻,青年朗润的声音响在头顶:“戴总,借过一下?”
戴星台抬头,陶也晃晃手上的机票,又指了下里面的位置,示意自己的位置在他旁边。戴星台便侧过身,让他坐进去。
为补偿久等的乘客,航空公司额外提供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乘客们吃饱喝足,陆续会周公去了。机舱内的灯便适时调暗,只余一点昏黄的柔光。
戴星台拿出平板,一目十行地扫视了一番吴秘书发来的年终报告,待他上个洗手间回来,里面的陶也身上盖着之前问空乘要来的小毯子,微偏着头,已然入睡了。
阅读灯在他眼角投下一小片温柔的睫影。舱内暖气很足,硬是将陶也白生生的脸颊蒸出了一层薄红。
路过的空乘停了脚,贴心地想替陶也关掉头顶的灯,半途被一只手截住。
戴星台坐回自己的座位,同时撤去挡着空乘的手,不自觉放低了音量朝对方摇摇头:“不用关。”
等空乘离开,戴星台回头,之前睡相乖巧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巴掌大的脸陷在毛毯里。
四目相对,陶也睫毛如同蝶翼一颤,抿了下形状姣好的嘴唇,冲他露出一个溶溶软软的笑。
嘴无声张合,是一个“谢谢”的口型。
戴星台放在平板上的手指轻微地一动,但很快平复。
“睡吧。我帮你留意灯。”他说。
随后将心神投入到工作中,不再看身旁人,挥散了适才冒出来的诡异念头——他竟想戳一戳陶也颊边的梨涡。
*
被开门声惊醒,萧凡宋睡意朦胧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向门口。
戴星台果然提着行李出现在玄关,身上是高领针织衫和大衣,样子有些风尘仆仆。
似乎没料到他还醒着,对方眉宇间不由显出讶然,却未多问,只道:“我回来了。”
这话让萧凡宋不自觉捏紧了身上的薄毯,心里不免一热。
他掀开薄毯走过去,帮忙接过戴星台的行李放到旁边。关心了一句:“这趟出差如何,还顺利吗?”
“还行。”戴星台将换下来的鞋放好,一如既往地,俯身抱了他一下。
男人发梢衣襟都挟着室外的寒气,将他包围,又如潮水迅速退去。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每次小别后惯例的吻落在脸侧。萧凡宋心头的暖意稍顿,抬眼望向戴星台,只见他神色如常脱了大衣,开口时也不见有异样,“我先去洗澡。”
萧凡宋注视戴星台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
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少顷,他蹲下来打开行李箱,把东西都拿出来归置好。以往这些琐事大多交由戴星台,他很少经手。
萧凡宋垂着眼,心不在焉抱着戴星台的大衣挂到旁边衣架,“咯嗒”一声,有东西从衣兜里掉在木地板,顺势滑出不远。
他弯腰拾起来,入手冰凉细腻,是个坠着星芒的钥匙扣。那星芒约拇指长,表面略鼓,看样子是某种人造宝石,有做旧的暗金镶边。工艺精湛,黛蓝为底,胚体中缭绕深深浅浅的蓝与金,灰与紫。
古怪谈不上,他只好奇戴星台怎么会买这样一个平日看来鸡肋的东西,何况还是出差带回来的。
戴星台从浴室出来,便看萧凡宋手摊在他眼前,掌心躺着那枚钥匙扣。
他一顿。
萧凡宋问:“这是你的?”
戴星台“嗯”了声,将钥匙扣拿回来,指尖甚至没碰到萧凡宋的手掌。
一句“你翻我东西?”的质问被他险险咽下。
好在他没问,萧凡宋淡淡说,“刚才帮你挂衣服,从兜里掉出来了。怎么想到买这个。”一面问着,走到行李箱那边,动手收拾剩下的衣物。
“见样式不错随手买的。”戴星台拧紧了眉心,走过去不容置喙道,“我来,你先去睡吧。”
他等萧凡宋回了卧室,收拾干净行李,走到露台给杨甫去了个电话。
那边一接起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传出听筒。“你等会儿,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过片刻乐声渐小,杨甫慢条斯理道:“打我电话干嘛,我忙着呢。”
“忙个屁。”戴星台难得爆了句粗口,揉揉被吵痛的额角,糟心道:“你也闲了一年,年底了,给你找件正事做。”
“我不。”
戴星台只作没听见,“半个月后的年会你来操办。”
杨甫大惊,顾不得推诿:“姓戴的你不是人!咱们公司的年会起码要提前三个月准备,半个月你是不是想我死?”
“人事和行政早筹备得差不多了,你最终核实一下,做个主持就行。”戴星台给窗户开一条缝,放了点风进来。
杨甫一改刚接起电话的从容,气急败坏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什么叫做个主持就行,主持人要背词要彩排,能磨死人。要去你去。”
“由不得你,我已经向吴秘书打过招呼了,明天主持人的台本就会发到你邮箱,一周后去场地彩排,你记得到场。你也该露露面了,否则公司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位董事。”
“那也用不着我去抛头露面啊,戴星台你个老王八蛋是不是打算出卖我的美色笼络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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