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的拍摄会那么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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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拍摄现场的不只有她的搭档李伟平和穿着红裙子的唐心，还有一脸烦躁的柯耀阳。他安静地站在门口，睫羽微垂就像个没生命的道具木偶，哪怕周小楠开始念台词也无动于衷，仿佛是来旁观拍摄进度的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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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真的很怕，”周小楠依偎在李伟平身边，一边低声啜泣，一边用余光偷瞄着角落里的柯耀阳，“我没想到白乐会做出那种事，我觉得我已经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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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子虽然状态不佳，却也还记得此刻要假装对她动手动脚，操着一口能让人呕出隔夜饭的油腻语调劝慰着：“这都是白乐的错，”而后色胆包天地用指腹隔空摩擦着周小楠的胳膊。
周小楠扮演的这个角色虽然热衷于勾搭男人，但本质是个捞女而不是妓女。她早就知道给自己下药的人是李伟平，只是碍于安全问题没有说破，此刻虽装作一副柔弱无骨的绿茶模样，实际上在不动声色地躲避对方的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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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躲着躲着调情就变了味，李伟平好似看到什么似的突然癫狂起来，抓住周小楠就要撕扯她的衣服，嘴里还高喊着：“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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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出场人物的数量来看，他看到的人无疑是此刻目光阴冷的唐心，可柯耀阳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他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戏份？
周小楠一边哭叫着拼命挣扎，一边在脑海里警戒着房间里那个不该出现的“客人”。直到李伟平大喝一声捂住她的嘴，才注意到身上这个男人似乎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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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狰狞着面容，低声呢喃着：“不是我的错，”他说：“你本来就是个**，穿得那么骚，天生就应该死在男人手里！”
而后空旷的房间里蓦地传来柯耀阳的声音。
他说：“你本来就是个**，一晚上在五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胯下谄媚，如今死在男人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哭了。
这是周小楠半截身子被推出阳台时，剩下的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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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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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剧组的后勤人员从泥地里拉出来，周小楠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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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裹着剧组的雨衣，站在泥泞又潮湿的雨地里，仰头看着自己“应该”摔下来的那个房间，仿佛还能看见不久前站在阳台上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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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脸惊恐的李伟平，而后是面无表情的唐心，就是没有柯耀阳，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能说出那句奇怪的台词。
“这个距离可真不高，”她轻声呢喃着，“能让摔下来的人被玫瑰花插穿胸膛，还真是既罗曼蒂克又恐怖电影。”
楼上还在拍戏，隔着轰鸣的雨幕都能听清他们刺耳的争吵声。慕辰声嘶力竭地喊着：“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周小楠！”听得周小楠一个激灵，只觉得已经杀青的自己似乎变成了阎王殿里的一抹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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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偏头问身边打伞的后勤人员：“柯耀阳是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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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勤人员愣了一下，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啊？”
“算了，”周小楠叹了口气，“我猜你也不知道。”
她隐约觉得这个剧本似乎有点问题，却又琢磨不出导演这么安排的用意，只感觉人工喷下来的雨水简直像是冰锥一样尖锐，砸得雨伞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和她同归于尽。
——太冷了。
楼上的唐心也是这么想的。
拿到主场戏份的唐小花在黑暗中抖如筛糠，一句台词说得断断续续，将冤鬼索命的场景硬生生给演成霸凌现场，逼得慕辰都差点出戏。
这是他们今夜的最后一个主场，唐心扮演的女鬼需要在慕辰身边扮演一个深陷爱河的小姑娘，在湿冷阴森的别墅里用甜言蜜语吓得“慕辰”涕泗横流落荒而逃，仓惶推开无数间房门，遇到等候已久的韩靖宇。
然而她演砸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柯耀阳那句话的念头，思维不断纠缠着那句“一晚上在五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胯下谄媚”，仿佛此刻又回到了那间充满烟酒味的KTV包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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