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大多数的偶然，都来自蓄谋已久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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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仟在拉开门对上慕辰那双晶亮的眸子时，突然想起了这句青春伤痛文学中的经典台词，连带着想起白乐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他们那场堪称“灾难”的MV拍摄现场。
那是大概二月初的事，距离年后开工只过了短短一个星期，柯耀阳和白乐的冷战并没有因为温度回升而好转，反而愈发降至冰点。
黎景仟就像个面临单亲危机的小朋友一样急得坐立不安，今天给白乐递水明天给柯耀阳备饭，一边做好事一边装模作样地将所有的功劳都堆到另一方身上，假装自己只是只一无所知的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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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白乐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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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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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以一己之力平衡Triangle整整两年，对内是三人小团体的大家长，对外是整个团队的“外交官”，什么小把戏没见过，怎么可能被黎景仟这点小手段唬得团团转。
柯耀阳也不会信，柯老虎是脾气虎又不是脑子虎。他在第三天就看穿了黎景仟的这点小把戏，没等来白乐的台阶，自然也不会再收他带来的礼物。
冷战双方没有丝毫和好的意愿，黎景仟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厢情愿，虽说他原先也不是真觉得用自己那点小聪明能瞒天过海，只是借希望于两人愿意看在他兢兢业业的份上互相低头，哪知道白乐这回确实铁了心地要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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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这样过的，往日里就算柯耀阳再怎么任性，他也会刻意哄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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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仟想着想着就愣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柯老虎先道歉的例子，无论他做了多么令人难堪的事，哪怕是公开活动向记者甩脸子，道歉和打圆场的往往也只有白乐一个人。
柯耀阳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像个倨傲的暴君般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周围所有人的忍耐力，哪怕他没有坏心，所作所为也足够引起他人的反感。
——如果一开始没有乐队，我和柯耀阳真的能一直维持这种平表面的平和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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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仟扪心自问，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突然意识到往日里柯耀阳究竟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这些麻烦对他和白乐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白乐无私奉献替他擦了五年的屁股，如今不过是累了不想干了，根本没有任何应该被苛责的地方。
倒不如说，他会这么想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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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仟向后退了半步，看着面前休息室的房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Triangle，第一天认识白乐和柯耀阳。
然后他就和白乐的眼神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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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白乐正从休息室外推门进来，背对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甫一抬头便撞进了黎景仟的视野里，露出一副和慕辰此刻如出一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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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上一秒的失落还挂在脸上，眸光却在黎景仟的注视中化成一汪清泉，荡开些许柔和的暖意来。
他说：“你还没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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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仟不知道应该摇头还是点头，瘪着嘴站在原地，像个乖巧挨批的小朋友。
于是白乐又笑了。
他说：“小黎啊，我刚拿到的台本上有一句话——‘这世间大多数的偶然，都来自蓄谋已久的必然’，我已经创造出太多次‘偶然’了，‘偶然认错’、‘偶然惊喜’、‘偶然发现事情迎刃而解’，所以这回我想放弃这个通往偶然的‘必然’，你会原谅我吧。”
他说：“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我只是有点小小的好奇，你说我放弃这一个‘必然’，会斩断未来多少‘偶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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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景仟抬起头看向走廊里的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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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您有什么事吗？”生涩得就像是在说：“您好，您是谁？我们两个有关系？”他在心中艰难地打了无数个腹稿，脑海里却一刻不停地回放着白乐那句“偶然必然”论，只觉得对方那句“放弃”就像是一柄利刃，将门内门外切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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