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基地里有个安全屋！”杨南齐吼道。
基地塌了，游娜和江冉站在密闭的安全屋里休息。里面还有很多人，是他们平日里见不到的上层权贵。但仔细看下来，他们也没比游娜好多少，不出半年，所有人都会死。
杨南齐说，这次塌陷是因为地震。
他难得这么灰心丧气，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会太过乐观。
地震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谁也不会知道避难所会在第几次地震中走向毁灭。
杨南齐拿出了一根烟，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根，他点烟的手是颤抖的，打火机一直打不出火来。游娜拿过他的打火机，帮他点上了火。
杨南齐猛地吸了口烟，长长地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说：“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或许预感到了自己以后的命运，或许又是长期在这样的想法的笼罩中，变得麻木了。
杨南齐盯着地面，恶狠狠地骂道：“就不该有那什么该死的神女。”他似乎恨极了，连烟灰掉在手上都没有感觉。
塞纳大陆自从陷落以来，人们很少再提及神女，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连游娜也差点忘了这事。
“神女到底在哪儿？”
杨南齐冷笑着说：“她在塞纳大陆最安全的一个地方。”
“她还会醒来吗？”
杨南齐捻碎了烟头，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我看，她是不想醒来。”
“为什么？”
“天知道。”
在安全屋里还没待多久，避难所又经历了一次地震。站在安全屋里，能感受到土地的震动，铁制的墙面不断地传来被巨物撞击的声音，谁也不能保证安全屋能坚持多久。
江冉拉着游娜的衣角，轻声说：“我们去地面吧。”
游娜只是看着江冉，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透了，有几块还脱落了，那朵寄生在她脸上的花仿佛也要跟塞纳大陆一起走向毁灭。
“好。”
江冉笑了，和游娜十指相扣。
杨南齐知道她们要走，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们好好保重。
“那你呢？”游娜问。
“我就在这里，”杨南齐神色淡淡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罗锋，罗锋显然也看见了他，朝他笑笑，他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游娜低低地“嗯”了一声，跟杨南齐道别。
“等等。”杨南齐叫住她。
“什么事？”
杨南齐突然笑了，安全屋里昏黄的灯光甚至都照不清他的脸。
“新年快乐。”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和游娜是一样的。
基地通往地面的电梯没多少人，也没有士兵在这儿看守。新年里的这两次地震中死了很多人，大部分人都是被砸死的，还有很多倒霉蛋是被压在千斤重的石头下耗死的。
通往地面的电梯里是寂静的，江冉和游娜只是握着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电梯里显示的红色数字像黑夜里的兔子眼睛，电梯里的白织灯忽明忽暗，数字变换得很快。
游娜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她还远做不到江冉那样平静。
江冉想拉着她一起死。
但最终游娜也同意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地面很冷，带着冰渣的风吹来，游娜甚至走不动一步。地面早已四分五裂，厚厚的冰把土地给包裹住了。
江冉走在游娜前面，周围全变成了白色，没有高楼，甚至找不到一棵树。江冉朝一座冰川走去，她穿着白色，雪落在她的头发上，几乎就要把它隐藏在冰天雪地里——如果没有衣服上的血迹的话。
游娜没有问她要去哪儿，其实哪里都一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冷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从皮肤表面渗透进骨髓里，几乎快要把人冻成冰。
地面上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是有别人的尸体，厚厚的冰层下，什么也看不见。
江冉和游娜是这片土地上最后的两个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叮咚！2769063位玩家已死亡，剩余玩家1人。”
游娜停住了。
江冉转过身来看着她，问：“怎么了？”
她没听到。
游娜第一次因为冷而发抖。她的手一直揣在包里，口袋里只剩下她的玩家身份卡——
【学习委员的好榜样】：学习委员中的优秀干部，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点名，每次必点、每人必点、点到必死！
用途：使用本道具，并大声地叫出对手的名字，即可获得对手的敬畏，对手将不战而降！
限制：一|次|性|道|具，时间限制为3分钟。
那是她在矮石镇的交易市场买到的，一直都没有用过。
“江冉。”
江冉不明白游娜为什么突然要叫自己的名字，问：“怎么了？”
游娜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江冉歪着头，不明白游娜的意思，沉默片刻后才皱着眉头，走向游娜，有些生气地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游娜只是摇摇头，随着江冉的走进而退后。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江冉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让游娜觉得无路可退。
游娜说：“你不是江冉。”
江冉突然停住了，没有高声叫喊，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游娜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变脸变得这么快。
“你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地震让江冉踉跄了一下，她和宋秩一样，脚下的土地被撕裂开来，她掉了下去。
但在江冉掉下去的那一刻，游娜抓住了她的手。江冉即将掉下去的那个裂缝深不见底，仿佛直达地心深处。江冉抬起头，看着游娜手上暴起的青筋，她看上去很吃力。
“为什么？”
游娜没回答，她当然不可能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道具不可能骗她，她叫了江冉的名字，江冉却没有半点反应。要么她不是江冉，要么她不叫江冉。
游娜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江冉从不给游娜机会，她每一次的退后其实都是在逼着游娜往前走，最终让游娜一步步走进她的圈套里，完全自愿地。
这一次同样也是这样，江冉没有任何解释，松开了游娜的手，融入了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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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我劝你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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