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1.
医院走廊自带凉爽效果。
虎佑没坐一会儿就觉得身体发僵，他轻轻跺了跺脚，把空掉的纸杯捏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住院大楼的一楼比门诊一楼要安静多了。
不过这种安静让人有些心慌。
虎佑起码把手机掏出来了四次才想起之前肖佐嘱咐过的事—如果那不是随口一提的话。现在已经一点一刻，要是这时候发消息过去会不会吵到对方呢？万一肖佐好不容易才睡着呢？虎佑想着想着就又把自己绕了进去，想不出个确切答案。
正犹豫着呢，手机上弹出来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虎佑手快，不小心直接接了起来。
“没关机就好，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呢。”肖佐说完就哈欠连天的，“不是说离得不远吗？怎么一直也没到。”
“我忘了。”虎佑很老实，直接说了出来。“刚刚才想起来，正要给你发微信，电话就打来了。”他一边这么回答对方，一边暗自默念稍后要记得存下号码才是。
肖佐被虎佑的回答逗笑了，“行吧，算是心有灵犀。接着阿姨了吗？”
“她还有一会儿。”虎佑怕站在走廊里接电话会吵到病房里的人，已经走到了门厅屋檐下面。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肖佐听得真切，不免就被带出了些许困意。他都忘了自己又跟虎佑聊了些什么有的没的，早上起来手机就在枕头旁边，已经没有电了。
人生中和同性通话到睡着到手机没电的经历是头一次，肖佐把手机连上数据线，下床去尿了尿。等节后回学校，他一定要好好地旁敲侧击一下，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完蛋了。
欢乐的假期时光总是短暂。
周一下午虎佑陪谭言看了场电影，看完以后一起被谭爸爸送去了学校。
谭言作业还没写完—他们班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在原有的作业基础上还布置了一篇与秋天有关的游记。谭言在公园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时候想的很好，连草稿都打好了，没想到睡一觉起来脑子里的东西就一夜回到解放前。直到回学校，作文本上只写了游记二字。
他收拾好东西就背着书包去314寻求帮助。
谭言有点迷信，总觉得在314待着，就能有如神助，迅速准确高质量地完成作文。然后游记二字前面被肖佐加了个西字。
“那我肯定是二师兄。”谭言摸摸自己的肚子，“这里不是肉，是我爸爸妈妈的钱。”
虎佑找肖佐借了数学作业对答案，一听谭言这么说也忍不住开口，“那你唠叨起来可不比唐僧逊色。”
穆宇余相当赞同，“肖佐就是悟空吧。”
“为什么我是悟空？”肖佐不满意，“我要当白龙马，白龙马英俊又帅气。”
穆宇余指着本子上的西字，“皮猴啊。”
“我不管，我就要当白龙马。”肖佐说着说着还把挂在外面洗漱间的镜子取下来照了照，“非我莫属。”
虎佑觉得他幼稚得要命，“白龙马是要给人骑的。”
“噫—”肖佐拉长了声音，“我还是未成年，我不要听这些。”
虎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算了，随便你怎么想。”
捉弄虎佑很有意思。
肖佐来劲儿了，“你说我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虎佑伸手挥了挥，“别挡着光。”
“你猜猜啊。”肖佐站着不动，“都是一个宿舍的，也应该多一些了解吧。”
虎佑默默收起习题册，“无聊。”
肖佐摸摸鼻子，对着还在看好戏的穆宇余耸了耸肩。
穆宇余立刻跟他划清界限，“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猜，我比你还小，离成年更远。”
肖佐一个爆栗敲到穆宇余头上，“我要你猜了吗？多事！”
屋子里还剩下个谭言。
谭言的动作比赶去食堂吃饭还快，“打扰了。”说完就迅速消失在314。
肖佐无奈地往自己床上倒，“我身边都是怎样一群无趣的人啊！”
周二物理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老师家里出急事走了，剩下的一半时间也找不到人临时愿意接手，老陈只好安排所有人自习。老陈一走出教室，肖佐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旁边的凌可贴心地往他头上罩了个外套，然后跟穆宇余小声讲起八卦来。
虎佑是没准备听八卦的，无奈女孩子的声音压的极低，语速又极快，搞得他下意识地频频回头，最后穆宇余看不下去，直接揽住虎佑的肩膀往那边带，“想听就直说。”
行吧，就当成我想听吧。
虎佑搬了一下椅子，靠了过去。
凌可看虎佑也加入话题，连忙把前面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大意就是高一有个女生看上肖佐了，托人送了几次情书肖佐都没反应，然后女生就给自己认的哥哥说了。那个哥哥在同校的高三，为了给女生出头就约了肖佐周五放学校外见。
虎佑听得满头雾水，比划了一个暂停的动作。“肖佐跟你们说的？”他看向还在睡觉的人，“校外见的意思是要打架？”
凌可“嘘”了一下，“他才不会跟我们说呢，我也是听人说的。”只不过听了个大概以后她又去找知情者了解过细节，“我猜他也没有告诉你们吧。”
穆宇余点了点头。
“关键就是高三年级的不太好惹，一般出了什么事学校都是向着毕业班的学生。”凌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不屑，但下一句又立刻欢快起来，“不过我们也快高三了！”
穆宇余推推她的脑袋，“这才开学第一个月，想什么呢你。”
凌可顺手在穆宇余手上掐了一把，“不要动手动脚的。”
闹一阵子以后三个人又开始发愁周五的约架。
快下课的时候穆宇余想出来一个办法，“不然就让肖佐去见那个女生一面吧，当个压寨夫人？”剩下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吐槽压寨夫人这个说法，就听有人开口问道—
“什么压寨夫人？”肖佐睡梦中一直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烦得要死。他挣扎了好久，终于在这一刻醒过来。
三个人吓了一跳。
虎佑干脆转了过去。
肖佐很茫然，“你们怎么不说了？”
穆宇余爱怜地摸摸肖佐的头，“乖，没事儿，你继续睡吧。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凌可装模作样地举起书，“我做下笔记。”
肖佐恶狠狠地瞪了穆宇余一眼，然后挠了挠虎佑的背，“你跟我说说呗？”完全是讨好的语气。
“我......我不知道。”虎佑一紧张就结巴，“你，你问他们。我真的不知道。”
肖佐怎么可能相信？随即用武力镇压了虎某人和穆某人，最后的凌某人由于有性别优势，所以逃过一劫。但事后还是乖巧地道歉，表示以后一定会做到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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